“如今国内家电行业面临新一轮的洗牌……”杨季生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春州这点小池塘，他还能轻松驾驭，高谈阔论了一番大环境，再展开到一线经销商的状况。谁都没有注意到，孙海兰的手在包里翻腾了一下。李茂瞥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有些慌张，忙清了清嗓子，起身走过去拿起水瓶来给杨季生姜守斌续水，同时，趁机冲孙海兰挤挤眼。怪只怪杨季生这孙子太能唠，洋洋洒洒地说了大半天的话，却愣是没有一句正题，一盘磁带都录完了，必须翻面重新开始。孙海兰也知道情况不对，赶紧起身拎着包，去了洗手间。过了会儿，她才匆匆忙忙又折返过来，神色如常地冲李茂点点头。李茂这才坐下，冲杨季生笑笑：“杨总能不能给我们万家电器提点建设性的意见？”杨季生呵呵地笑了笑：“依照我不成熟的想法，万家电器目前有几个门店，还有十几个即将开业，你们走农村市场的道路是对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迅速扩展至全春州，乃至周边的吕州等地，这样就会在短时间内形成规模。”李茂点点头：“我们也正有这个计划，不过，这需要一大笔资金。”“如果李总有意的话，我回去之后面见大老板，让我们古美电器投资贵公司。”杨季生不经意地突然将话题引到正路。李茂心说这大概就是杨季生春州之行的主要目的，但他却装作不太明白的样子，挠挠头问道：“依杨总您看，古美能够投多少，占股多少呢？全部收购要多少呢？”“这个要看估值的。”杨季生笑着摆摆手，“具体数目我就很难说了，得找专业人士来评估，我不太懂。”这时候姜守斌插了一句话：“我们公司通常情况下，投资的话，会有专门的部门来评估，然后给出报价，我们只负责业务方面的拓展。”言下之意，他们今天不会给出一个合适的价格。“那倒是。”李茂点点头，给两个人各散了一根烟，然后还客客气气地帮杨季生点上：“不过杨总您太谦虚了，您是行业的前辈，一眼就能猜个**不离十的，反正我们也就是闲聊天而已，您给个大致的数目，让我好心中有数。”杨季生哈哈大笑起来，这通马屁让他还是非常受用，不慌不忙地竖起了左手：“按照我的评价，所有的门店，包括即将开张的，以及新港区那个店面的价值，我说多一点，五百万。”“也就是说，古美如果投资的话，出资三百万，就是占股百分之六十，出资两百万，就是占股百分之四十，对吧？”李茂掰着手指头问道。“没错。”杨季生点点头，这是小学数学题，没有任何难度。“我不是太懂资本市场的东西。”李茂皱皱眉头继续问道：“假如，我说是假如啊，假如我们的估值五千万，想要全盘收购我们万家电器的话，古美就要出资五千万，对吗。”“对的，如果是那样的话，全部收购贵公司，五千万。”杨季生点点头，却有些不明白李茂为什么要这么问。李茂突然扭头冲池玲玲笑道：“你听见没有，杨总说，古美五千万收购我们。”杨季生愣了愣，忙摆摆手：“我说的是如果估值五千万的话，收购是要五千万，但目前估值最多五百万。”“我也是说的假如，”李茂笑嘻嘻地说道，“我就是哄她们开开心而已。”宾主双方谈得很尽兴，都很满意。杨季生觉得，自己还算压住了，没有透露出公司的战略意图，所聊的那些东西，尽管也露出了一丝端倪，但以李茂的年轻，是断然听不出来的。李茂也很高兴，猜到了对方有收购万家的意图，而且还成功地录了音。当然，现在万家电器还只是一个幼儿，区区五百万李茂还没打算卖掉。真要是卖的话，也得让她在壮大几倍。以古美跟京宁在行业内的地位，他们也都知道，直接到对方眼皮子地下去搞事，多半会遭到对方疯狂的狙击，所以，他们都不想惹事，起码不想把这事捅到桌面上来。“杨总，能够遇到您这样的前辈高人，我实在是觉得万分荣幸，想跟杨总合个影，纪念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谈到最后，李茂突然提了一个要求。杨季生想都不想：“行啊，没问题。”他在行业内虽然有一定的知名度，但绝对没到受人追捧的地步，今天李茂的一连串马屁，让他舒服至极。更何况，只是一个合影而已，还能闹翻天？会谈结束，按照管理，李茂还是要尽地主之谊，留着两个人在春州大酒店吃饭。三个男人喝白酒，池玲玲喝了点红酒，孙海兰则喝的是白开水，她也已经拿到驾照，这次过来除了做“间谍”工作之外，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充当李茂酒后的司机。喝酒之前，双方彼此都客客气气的，喝酒之后，气氛明显活跃了许多。男人之间的相处，往往就是这么简单直接，两杯酒下了肚，满桌子都是兄弟。李茂不清楚杨季生的酒量，但只是喝了半斤，杨季生就有些眼神迷离，眼皮都打着架，却还拉着李茂说道：“李总，如果我们全盘收购你不舍得的话，那么，我们花两百万，买百分之四十的股权，这你觉得行不行？”李茂心说妈的你想屁吃呢，脸上却堆着笑：“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喝酒喝酒，我今天感觉有些醉了，收购的事，明天再说也不迟。”又喝了一杯之后，两个人说话都不利索了，只好就此散场。姜守斌喝的不多，把杨季生带了回去。孙海兰结完了账，上来问李茂：“那我们是不是回去？”“你把东西留下，然后自己回去，把车停在门店前面，我今天有些不舒服，就在这里开个房间，明天早上我打车回去，你就不用管我了。”李茂醉醺醺地说道。“好的。”孙海兰把包里的录音机跟磁带拿了出来，用一个塑料袋装着递给李茂。等孙海兰和池玲玲都走了出去之后，李茂顿时像变了一个人，立马清醒过来，拿着录音机跟磁带，嘿嘿笑着：“有了米，就可以做饭了！”另一边，杨季生跟着姜守斌刚上车，也立马精神抖擞起坐直了身子：“守斌，你今天听出什么门道来了吗？”姜守斌对杨季生由醉意十足到精神抖擞，却一点儿也不意外，直接回道：“李茂并不打算卖掉万家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