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这才明白过来，这是一道送命题。不承认的话肯定不行，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那不是耍流氓吗？但承认了也不行，真要是大张旗鼓地办个订婚宴，广而告之，那样的话，自己可就彻彻底底地失去柳云卉了。周建辉盯着他看，步步相逼。这个问题不能犹豫太长时间，免得老周以为自己很不情愿。“没有。”李茂只好先糊弄着，心里却飞快地盘算着利弊。这时候周采薇泡好茶端了过来，也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她也不像一般姑娘那样，见家长谈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就害羞得躲到一边去偷听，反而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笑吟吟地看着李茂。李茂尴尬地拿起茶杯，吹了吹还浮在上面的茶叶，心想周采薇不在这边，他还可以编造理由糊弄一下周建辉，但有些话当着周采薇的面，就不好说了，甚至这会儿都不应该有半点迟疑，否则在周采薇看来，那就是在逃避。答应还是不答应，这已经是绕不过去的事情了。“我没意见。”李茂笃定地点点头，脸上看不出半点儿犹豫的神色。“你没意见就好。”周建辉点点头，“那你们看十一怎么样？或者，我们双方父母先见个面，吃顿饭？”“你说呢？”李茂也笑吟吟地看向周采薇，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周采薇的性格李茂是知道的，有着小女孩的天真烂漫，还有些小任性，要说缺点，那就比较爱面子。一些大人们觉得平常的事情，在她看来就觉得比较老土，比如相亲，比如订婚……女人，总会有一些奇怪的念头，有的人甚至认为结婚买黄金首饰很low。周采薇对李茂的回答很满意，既然他都肯答应订婚，那还担心什么呢？她满脸欢喜地冲李茂挤挤眼，然后挪过去搂着周建辉的胳膊：“不要这么麻烦，再说，我们还小呢。”真若是大张旗鼓地办个订婚宴，周采薇都觉得在一帮年轻同事面前抬不起头来。“小怎么了，我们单位同事家的小孩，刚满十八岁就订婚了呢。”周建辉不以为然。周采薇嘟起小嘴：“那多……多烦啊！”她本想说多丢人，但没敢说出口，换了个说辞：“订婚又不具备法律效应，多这么一个程序干什么。”周建辉拿自己宝贝闺女没有太多的办法，扭头问李茂：“你觉得怎么办才好？”“周叔，”李茂心里狂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擦擦手说道，“我们呢现在的确小了点，还不满二十呢，只要我跟采薇真心在一起，有没有这个仪式，都不会影响；倘若，万一我们遇到什么纠纷矛盾，有这个仪式也不算保险。”看着周建辉的脸色有些不好，李茂赶紧又补充道：“等我们过了法定年龄，直接办事不就行了。”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二岁，还有三年呢！这种事情，能拖就拖吧。周建辉都有些懵圈，这两个小的，是不是约好的？但订婚这件事情，他只是跟老婆崔红梅商量过，当时两个人觉得，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现在既然跟李茂谈起了恋爱，那么，作为长辈，他们还是要帮忙牢固一下两个小孩的关系，按照春州这边的习俗，先订婚，然后等三四年后，再让孩子们去领证。如此一来，他们作为父母的责任也就尽到了。崔红梅甚至想得更远，两个孩子就在马路对面的春晓别墅区买个连排别墅，距离父母也不远，相互还能照拂到；但又隔了一段距离，让孩子们有独立的空间。但现在，对于订婚这件事情，李茂没什么意见，反倒是自家闺女不同意，让周建辉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换了是李茂不同意，斥责他的一番话，周建辉甚至都想好了，可偏偏没有想到，提出反对意见的竟然是周采薇。并且，李茂还提出一达到法定年龄，他们就直接结婚的事情，不仅言语间没有丝毫的迟疑，而且这样笃定的话都说出来了，他还能怎么办？“不管怎么说，我与你崔阿姨，还是要跟你爸妈见个面的好，你看看什么时间方便。”周建辉想来想去，不举行这样的仪式他能接受，但双方父母碰个头，也有着同等的效用。李茂这时候老实巴交起来：“那我回去跟我爸妈说一声，看看他们的意见。”“听听他们的意见是对的，”周建辉也没有怀疑，点了点头，“那我就等你的信息，不过最好要快一点，到下个月，我时间上可能会比较紧，不一定抽得出时间来。”李茂心说，你抽不出时间来正好，但他脸色如常：“好的，我晚上回去就跟他们说去。”这样的回答，周建辉勉强能够接受，周采薇觉得非常得体，趁着周建辉去厕所的时候，跑过去拉着李茂：“走，晚上跟我一起吃饭去。”“晚上不在家里吃吗？”李茂有些诧异，中午老周家里准备得很丰盛，尽管还有周美玲孙家旺在，但还是留了不少的菜肴，他也不是一个挑剔的人，晚上加热一番，依旧能够吃的。周采薇摇摇头：“晚上我约了容容，还有汤鸿鹄。”“还有老汤？”李茂更是觉得莫名其妙起来，“你约他们一起，做什么？”周采薇笑嘻嘻地凑到李茂耳边，小声说着：“我觉得汤鸿鹄喜欢容容，他是我们的同学，我想着撮合撮合他们俩呢。”“这算不算是相亲？”李茂看了看周采薇，问道。周采薇想都不想：“这怎么能算呢，他们早就认识了。”在她看来，相亲的对象，那应该就是彼此之间不认识的两个人，在可以的撮合之下碰面，反之，只要不符合其中一点，那就不算是相亲。女人真是不讲理的动物。李茂暗暗腹诽着，但嘴上却还咂咂舌：“你不觉得，老汤有些配不上范云容吗？”“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我觉得汤鸿鹄这人还不错。”周采薇摇摇头。李茂哼笑一声：“你觉得他不错，是不是因为他之前也曾经喜欢过你？”这话一出口，他就觉得后悔，自己一个四十出头的油腻大叔了，怎么还像小屁孩那样说这些酸溜溜的话？不想周采薇却笑了起来，捏捏他的鼻子，快活地问：“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