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有些诧异，他从未听说齐文化有什么亲戚在沪城，而且还是任职于网络公司。这年份互联网公司在沪城这样的大城市不算什么事，但在春州这样的三四线城市，那可就是非常罕见的事情。齐文化这样好面子的人，真有一个这样的亲戚，铁定会在“不经意”间说出来。人都喜欢炫耀，动辄“我有一个朋友”“我有一个亲戚”是干什么的，李茂也没当回事。“他叫徐日新，”齐文化走到李茂跟前，摸出手机来，翻了翻，“我把他的手机号码发给你，他还是个什么经理呢，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找他，报我的名字，指定管用。”李茂手机短信铃声随即响起，李茂摸出来一看，齐文化发过来一串数字，当着齐文化的面，李茂也礼貌客气地笑了笑：“好的，有机会请徐经理出来喝酒。”酒桌上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喝到差不多的时候，会提到某一个相关的人，然后又啰嗦一番，大家也都没有见怪。……酒足饭饱之后，李茂看着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柳云卉，忍不住问道：“我喝了酒不能开车，要不，让海兰送你回去？”孙海兰也已经拿到了驾照，开了两个多月的车，送一下人问题也不大。柳云卉有些迟疑，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李茂有些纳闷，别的不说，柳云卉的妈妈魏兰珍还躺在家里，单靠柳云华一个人照顾，多少有些不方便，这么晚了送柳云卉回去，也是为了她着想。“有什么问题吗？”李茂轻轻拍拍她的肩膀问道。柳云卉愣了愣，摇了摇头：“没，没什么问题。”孙海兰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但她并不多想，毕竟李茂跟柳云卉之间的事情，她虽然作为一个秘书，也不能去干预什么，只能听从老板的吩咐——马上还要跟李茂去沪城混呢，身为下属，不该打听的不去打听，不该了解的不去了解。“那我也不回去了。”褚平有些醉了，笑嘻嘻地把手搭在李茂肩膀上，“晚上我跟你去学校宿舍睡觉。”柳云卉这时候才扭头冲孙海兰说道：“那麻烦孙姐了。”“应该的，应该的。”孙海兰赶紧连声说道，为老板娘服务，哪能用“麻烦”二字？孙海兰很快将李茂的车开了过来，带着柳云卉离开。剩下的三个大男人肩并着肩往里余初中走——褚平本可以睡在租赁的房子里，但今天他酒喝多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耍酒疯，闹着要跟李茂一起去学校宿舍。“你睡我宿舍，我睡柳云卉宿舍去。”李茂想了想，反正两间宿舍也足够两个人睡，虽然自己的宿舍一个多月没有打扫，但床上简单擦擦也能让褚平应付，柳云卉宿舍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自己睡正好。三个人一路抽着烟，褚平还在那说着醉话：“等过一段时间我，我也去沪城，听说那里的女人穿得都比较暴露，嘿嘿……”李茂跟黄志俊也不搭他的话，半是搀扶着半是拉拽着把他带到了里余初中教师宿舍。简单把褚平安顿好了之后，李茂让黄志俊赶紧回去休息，自己则冲了个凉水澡，然后换上一件大裤衩，躺到了柳云卉宿舍的床上。宿舍里收拾得非常干净，尤其是凉席上，手摸上去一点点灰尘都没有。正准备睡觉，柳云卉竟然主动发了一条短信过来：我已经到家，勿念。李茂翻了个身，回了信息：我这会儿睡在你宿舍的床上，还有一点点你留下的香味。他本意是想撩个骚，逗弄逗弄一下柳云卉，甚至脑补她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害羞的神情，不想柳云卉竟然很快回了：我用的是新买的香皂。李茂有些懵，这是柳云卉回的信息吗？就算是周采薇，估计也不会这样回吧。本来李茂还以为自己撩拨一下小绵羊，在这场对话中占据主动，享受着戏谑她的快乐，没想到柳云卉来这么一句，倒搞得他有些不会了。今天的柳云卉，的确有些反常啊！李茂摸出一根烟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在柳云卉的房间里，他没有打算抽，但思考问题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摸烟出来。按理说，柳云卉是个比较内向，容易害羞的女孩，没道理这样回话。难不成，她……李茂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宿舍四周，一切都打扫得那样整洁，甚至还拿出了两条新的毛巾来，床的另一端还放着一条毛巾被——夏天晚上要开空调，还是要盖上一条薄被子的。几秒钟的工夫，李茂便醒悟过来，柳云卉这样细心收拾她的房间是为了什么，难道，她做好了打算睡在这里的准备？不过，依照柳云卉无比细心的习惯，如果知道李茂晚上在镇上喝酒，晚上也要睡在学校宿舍的话，她肯定会帮着李茂把他的宿舍也收拾整洁的，起码，要把床上的凉席擦拭干净。但柳云卉并没有这么做！也就是说，她不但准备自己睡在这里，甚至，会让他也睡在这里！李茂一下子睡不着了，头脑突然无比清醒，本来还有的一丝睡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看来，这个傻丫头竟然想到了这一步！可是，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一步呢？李茂想不明白了，好端端的，她为什么就这么想呢？四十岁的男人的思维方式跟二十岁的男人就是不一样，换做是二十年前李茂遇到这样的事情，铁定会激动得亢奋不已，立马会发短信去约时间。但是，一个成年人，除了鸡动之外，也多了一层思索。能够在这个时候推倒如花似玉的小白兔，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李茂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下面，心想重生这么久了，也没找个机会让小弟见见世面，真有些亏。只是一想到还没摆平周采薇跟柳云卉之间的关系，或者自己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做到鱼和熊掌兼得，李茂总觉得不能对她们中的任何一位有实质性的举动。但他也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来摆平这一切。“到时候，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李茂低头再次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