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展区，李茂叫来孙海兰：“到附近订一家不错的馆子，晚上老吴请客，我买单。”孙海兰有些为难：“我对这个地方也不熟，不知道哪家馆子不错。”李茂一想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这要是有大众点评就好了，只可惜生不逢时啊。”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大众点评？”“就是找个路人问一问啦，看看大众是怎么评价周边馆子好不好的，这都不懂。”孙海兰只好厚着脸皮到大街上去咨询。吴江涛有些疑惑：“是不是我这个许师兄能够对我们下一个项目有所启发？”“为什么这么想？”李茂很高兴，手底下的人当中，吴江涛不仅技术过硬，而且还有点战略眼光，比起孙皓月来要强了不少，不过孙皓月也有自己的强项，而且是别人无法取代的强项，那就是他是周采薇的嫡亲表哥！都说家族企业搞不好，但很多白手起家的公司，都是从家族企业做起来的，起步阶段，一穷二白，一家人更能够有凝聚力。等到公司日益茁壮成长，受到利益分配的影响，和不断滋长的雄心野望，矛盾就会逐步浮出水面——不过，说到底这还是公司管理制度执行得不够严格，一切以制度为准绳，一样能够把家族企业推向现代化管理方向。吴江涛挠挠头：“我看你，你瞧许师兄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像是，像是看到了一个美女一样。”“胡说八道！”李茂白了他一眼：“我只不过是英雄惜英雄罢了。”吴江涛也没多想：“原来是这样。”当然不是这样！对网游发展有点记忆的李茂，自然不会不知道日后的“梦幻西游”有多火，只是“梦幻西游”按照历史进程来说，应该很快就要推向市场了，到目前为止，许波的方案都做出来了，却连在展会上都没有看到一丁点影子，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的策划方案的价值，还没有被易网高层发现。如果一切正常的话，易网中的某位高管应该很快就会发现许波方案的优势，进而力推他研发下去，一直到推向市场。如果能够抢在这个时间节点之前，连人带方案一并挖走，那岂不是半路截胡了一个金矿？晚上的时候，许波还带了一个人过来赴宴，这让李茂多少有些犹豫，有些话能不能说。许波赶紧介绍：“这是我的搭档杨武才，网名血舞残阳，我们手头上的项目，我负责策划，他担任程序员，我就一起带过来了，不要紧吧。”李茂笑了笑，这大概就是易网游戏眼下的失意二人组了，跟这两天遇到的其他人神采奕奕的样子不同，这两位老兄明显有些精神不振，没有参加如此高规格大会的兴奋样。“没关系的。”李茂摆摆手说道：“大家都是年轻人，一起喝喝酒吹吹牛，也是一件快事。”几个人落座，吴江涛给两位师兄介绍了一下自己这边的人员：“这是我们公司总经理池玲玲，这是总经理秘书孙海兰，这是——这是总经理助理李茂。”“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杨武才搓搓手打着招呼。李茂心说，这小子倒是比许波会说话些，还会说些讨人喜欢的话。“贵公司推出的免费网游模式，的确是另辟蹊径，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招数？”许波看了看池玲玲，问道。既然池玲玲是万金游网络的总经理，那么这个免费的方案大概率应该是由她提出来的。但池玲玲却指了指李茂：“是我们，李总提出来的，这款游戏的运营模式，也是他一手策划的。”原本没有把李茂太当回事的二人，立刻坐直了身子，许波赞叹着说道：“这一招的确高明，我预计，免费模式的推出，会给游戏市场带来巨大的影响。”“好了，咱们就不用聊已经推向市场的东西了，让市场去检验效果就行。”李茂打了个太极拳，将话题引到对方身上：“你们研发的项目，是准备走收费模式的吧？”一开始不能问太细致的东西，只能在周边打转转，保证不进去。“是的，我们打算按时计费。”许波点了点头，这一点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目前市场上都是收费模式，只不过收费的方法有所不同，有的是靠月卡收费，有的是靠点卡，也就是按时计费。“实际上按时计费有按时计费的好处。”李茂笑了笑：“只要游戏本身能够吸引人，不断地推出新颖的玩法，就能够留得住玩家，留得住玩家，才能够有收益。”这一点许波杨武才都是非常赞同，不住地点头。不过很快许波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万金游公司的总经理，一直在喝着茶听他们说，自己却一言不发，只有这个总经理助理，在那里滔滔不绝。但许波也没有细想，既然刚才池总都说了，免费模式就是这个李助理想出来的，那么他对这方面应该也有些见地，大家闲聊而已，又不是商业合作，没必要搞得那么官方，那么正式。“白天我跟许工说的话，有些冒失，还望见谅啊。”李茂见外围已经转悠得差不多了，开始向更深层处进军。“哪里哪里，李助理说得很对。”许波谈到这个话题，神情顿时落寞了许多。毕竟这是他目前最为沮丧的事情。他加入易网之后，就担任“大话1”的Gm，在“大话1”日薄西山之际，易网立项研发“大话2”，老许本着多年的经验，针对“大话2”写了很多的问题反馈和修改意见，只不过负责游戏板块的詹总并没有采纳他的方案。就连老许提议将“大话1”交给自己来维护，詹总都没有立即同意。直到几个月后，詹总才将已经濒临停止运营，关门歇菜的“大话1”交给了老许来维护。这个时候的“大话1”已经奄奄一息，神仙来了都无计可施，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进行改进，也就是借助“大话1”的身体，给他重新注入灵魂，使其变成另外一个人。为了这个目标，许波跟杨武才两个人，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才重新做出一款改进版本来，改名为“仙履奇缘”，但公司高层看过讨论过之后，还是决定搁置不用。毕竟“大话1”已经快下架了，再进行修改意义也不大。这件事情一直压得许波和杨武才喘不过气来，自己费心费神半年的心血无人问津，照这样发展下去，他们俩在易网就快没有立足之地了。哪个公司都不会养着没用的人。闲聊之际，热菜已经陆续上来，池玲玲笑着招呼：“都别只顾着说话了，来，咱们晚上小喝几杯，纪念彼此的相识。”美女老总主动提议要喝酒，许波杨武才当然无法拒绝，并且人家都说了，只是“小喝”，因此也都把酒杯满上。池玲玲已经看出来了，李茂似乎对人家那款改进版的游戏很感兴趣，所以一直在扫清外围，不过真想要攻破主城，只怕还要下点功夫，比如，喝点酒。两杯酒下肚，人的思绪就会发散，有时候敢想不敢说不敢做的事情，也能够冲动地说出来做出来——酒壮怂人胆，不是没有道理的。“老吴，你今天要好好敬一下许师兄的酒。”“海兰，你端着茶杯就不能敬酒了？”“许工，杨工，我最佩服的就是你们这样的技术大牛，来，咱们喝一大口。”……酒过三巡，气氛到了。李茂给抽烟的人都发了一根之后，自己也点上一根：“许工，不瞒你说，我们公司推出的‘征战’，一上市就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我们知道，一条腿走路肯定是不稳的，如果你们的修改版本易网不想用的话，能否转让给我们？”许波看了李茂一眼，又扭头看了看池玲玲，笑了笑：“你，李助理你做得了主？”老许心说，一个小助理，就算有点本事，还能越俎代庖，跳过总经理直接指挥不成？不想池玲玲却笑着点点头：“我们李助理，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变成李代理，代理总经理。”许波有些吃惊，但看池玲玲的样子并非是说笑，这才定了定神，认真起来：“既然你不瞒着我们，我们也不瞒着你们，修改版毕竟是属于易网公司的，我们怎么能拿出来私自转让给别家公司呢？”卧槽，这还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工程师！不过，这根本难不倒李茂：“许工，杨工，我有个提议，你们不妨听一听。”许波和杨武才都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李茂，其他人也都安静下来，只有房间的空调发出“呼呼”的声响。“第一，我们万金游网络是一家新成立不久的公司，但目前公司盈利状况不错，支撑得起一款新游戏的立项开发，如果许工杨工愿意，可以跳槽到我们公司来，这款新游戏就由你们全权负责，你们要人我们给人，要钱我们给钱，一句话，这个项目全由你们做主，公司全力配合你们搞研发。”“第二，二位到了之后，我们可以签一个对赌协议，在公司大力支持之下，两个月之内如果能把游戏做出来的话，除了该拿的工资奖金外，这个项目收益的5%，也归二位所有。”“第三，第三就是，如果同意的话，咱们就干一大杯。”李茂说完，笑嘻嘻地看着许波。许波和杨武才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迟疑了片刻：“李——李代理，这个，我们的方案其实已经做出来了，而且公司的高层也都看过，全盘带到贵公司的话，好像有些说不过去。”李茂脸上笑吟吟的，心里暗骂，人家都不要你们这东西了，你们还要为他们守节？池玲玲打断他们的对话：“那也简单，我们可以在这个大框架之下，进行外观的一些修改，这样看上去就不是同一款游戏了。”“对呀！”李茂一拍大腿，既然老许他们的修改版是在“大话1”的基础上进行的修改，那么，这游戏的画面、人物的造型都跟后来的“梦幻西游”完全不同，也就有了再度完善的可能！“我觉得吧，修改成q版漫画人物形象，不就行了？”许波愣了愣，自言自语道：“q版漫画？那倒的确是与众不同……”“怎么样，还有什么问题么？”李茂赶紧趁热打铁，这会儿许波杨武才头脑中一定正在激烈的天人交战中，必须一鼓作气把他们拿下才行。果不其然，许波和杨武才眼神交流了一会儿，两个人还耳语了一番，似乎很纠结，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许波清了清嗓门，问道：“我们还有一些疑问，希望能够得到当场回应。”“你说说。”池玲玲做了个“请”的手势。许波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马上就要临近春节了，根据易网的惯例，春节之后会给大家去年的绩效奖金，我们能不能年后再过去。”池玲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她实在是不清楚李茂究竟是怎么想的，挖这两个人是急还是不急。当然不能等到年后！万一春节期间，易网的那个发现修改版本价值的高管在这节骨眼上开了窍，那一切都将付之东流。“你们一年的绩效奖金大概多少钱？”李茂询问道。“去年我是拿了四万多，老杨拿了四万。”许波顿了顿，说道。也不清楚他有没有故意提高一些价码。李茂装作为难的样子：“这样，如果我们给你们每人补五万，现在能不能就跟我们回沪城？”“啊？这么快？”杨武才有些吃惊。“哦，对了，你们还要回去办理离职手续，这样，三天时间行不行？”李茂追着问道。许波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我，我还有一个疑问。”“有话就说。”李茂心说这小子怎么婆婆妈妈的，年纪轻轻的就话频话急话不尽了。许波问道：“我们俩到沪城之后，公司包不包食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