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居然只有六七成！”李茂一拍桌面，口吐芬芳：“你别不好意思承认我全猜中了呀。”童宥婷轻轻一笑，拿起面前的红茶：“个中细节，涉及机密，你就别想套我的话了。”她把茶杯拿到嘴边，吹了吹，然后喝了一口：“不过，我爸爸这一支，在整个公司的股份，已经不如我叔叔家了。”岛内很多家族企业就是这样，坐镇的人还在，他就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不过，按照常理而言，长子都会在竞争中占有先天优势，童宥婷的老爹童坤荣原本掌握的股权是比她叔叔童坤华要多的，这一次老爷子病重住院，不知道是自己有了新的布局思考，还是听信了什么人的言语，将股权结构进行了调整。童宥婷见李茂只是笑而不语，便继续说道：“你或许不了解我们那边的状况，大家潜意识里重男轻女的很，尤其涉及股权分配的时候，我们女人就属于弱势的一方。”李茂清了清嗓子，笑了笑：“这也算是传统文化保持得好嘛。”童宥婷白了他一眼：“这样的传统文化，还是不用保持了。”“不过，”李茂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听说你是有个哥哥的，也就是说，你父亲这一房，是有男丁的，为什么会被削弱股权呢？”按照传统，有嫡立嫡，无嫡立长，长房长孙，那就应该是企业的第一继承人。“你还知道我有个哥哥？”童宥婷有些意外。李茂有些尴尬，他当时让吴江涛特意调查了一下童家的背景，所以知道一些情况，但这不能跟当事人说，只好拨弄了一下碟子：“这些网上都查得到的，又不是机密。”“我哥志伟，是个画家，也喜欢音乐，就是不喜欢经营企业。”童宥婷也没在意李茂如何知道她是有个哥哥的，反倒介绍起来：“这一点跟我完全不一样的，其实我父亲当年，艺术细胞也是更浓一点的呢，但碍于爷爷的安排，只好进了公司，我尽管更喜欢商业管理，可惜是个女儿身喔，比不了我堂兄。”李茂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心里大致判断出来，童老爷子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对公司的股权架构进行调整，大房这边的男丁童志伟不喜欢经商，而二房那边的第三代男丁已经在公司任职，并且表现不错，所以童老爷子基于这样的原因，把原本属于大房的股权，分给了二房，这样就导致二房的股权高于大房。童老爷子这样的安排，已经很明显地要传位给二儿子童坤华，至于老大童坤荣一家，就会逐渐地被排除在公司的决策层之外，只享受固定的股权分红而已。对于童宥婷哥哥童志伟而言，每年能够拿到一大笔钱，正好可以保障自己去搞艺术创作，两不相扰，是一件好事；但对于一心想着经营企业的童宥婷来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了。“我们家，也就只有我的性格跟爷爷相似啦。”童宥婷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李茂咧嘴笑了笑：“那你要回去问问你妈妈，你究竟该叫你爷爷什么。”童宥婷愣了愣，她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李茂这话的意思，反复琢磨了半天才意识到他别有所指，立马眼睛一瞪：“这样说老人家，真是不礼貌呢。”“我道歉。”李茂嬉笑着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家给你新安排的岗位是什么呢？我听说沪城这边的公司已经交给别人打理了，我们想去商谈扩大合作的事宜，居然涨了百分之四十的价钱。”“你们要扩大合作？”童宥婷笑了起来，“看来盈利不少哇，换做是我的话，根据行情，应该会涨百分之二十的价，百分之四十，的确太高了。”李茂不置可否：“我现在准备去直接买了，一直租用的话，始终是不方便的。”童宥婷惋惜起来：“唉，如果我还在这个位置上的喔，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单子呢，只可惜……你们想找哪一家公司呢？”刚才李茂的话里说得清楚，洪奇电子用高价劝退了他，所以童宥婷断定，他们肯定是要换一家公司，不等李茂回答，童宥婷扳着手指说道：“眼下在沪城这一带，做得比较好的就是那么几家……”李茂打断她的话：“我知道，我们已经在逐个调查了，等调查结果出来了，我再向你咨询一下。”“没有问题哈，”童宥婷笑了起来，“咨询费用我也不会乱要的啦。”“你这就没有意思了，我给你提供意见的时候，可没有收费。”李茂拍了拍桌子，以示抗议。“我现在喔，快一无所有啦，跟你如日中天，是不能够比的呢。”童宥婷为自己辩解道。中天是谁？李茂心里想着，嘴上一撇：“那我给你再出个主意，这样就可以扯平了。”童宥婷眉毛一挑：“就现在的状况，你能给我出什么主意呢？”“找你爷爷，搞个苦肉计，去哭诉你的惨状，没准他心一软，就收回成命了。”李茂一边喝茶一边笑着说道。童宥婷摇摇头：“你太天真了，我爷爷是轻易说得动的人？”“说得动就说，”李茂拍拍大腿，然后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说不动，就玩点狠的。”“这是什么恶毒主意？”童宥婷不高兴起来。李茂笑着摆摆手：“你想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你跟你家里一刀两断，自己出来搞，反正你既有这类企业管理的经验，也有一些客户人脉，干脆自己创业，甚至把洪奇电子在沪城的人马都挖过来，以你的成功向你爷爷表示，你才是继承他产业最合适的人选。”“呵呵，刚才说你太天真喔，是一点儿都没有说错呢。”童宥婷一开始听得还很认真，后来脸上逐渐就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在这边建立一个这样规模的企业，需要很大一笔的资金的耶，而且还要有足够的技术人才，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找得到的。”“你不是很有钱嘛！而且，人才嘛，一个一个地挖呀。”李茂笑道。童宥婷摇摇头：“我的钱远远不够的哈，没有投资的经费一切都是白搭。”“需要多少钱？”李茂不慌不忙地问道。“如果说建一个跟沪城洪奇电子一样的公司的话，先不说设备的资金，单就是地块和建筑，起码就需要……”说到这里，童宥婷这才看到了李茂一脸的坏笑，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难道，你想做出资人？”“不可以吗？”李茂笑了笑，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按照他的估算，开办这样一个电子厂，自然不是容易的事情，拿地、建厂房、买设备、招员工，哪一笔都是不菲的支出，只不过“征战”网游的火爆，以及吸金的能力，让他有足够的自信去做这件事情。“可以是可以，”童宥婷缓缓地说道，“只不过，我不能做跟家族企业一样的项目。”“为什么？”这下轮到李茂不明白了，自己单独出来闯荡，为什么就不能做熟悉的领域呢？说到底也是童老爷子先动了大房的利益，童宥婷出来自己做，又没有花童家的钱，为什么还要顾及到童家的利益？童宥婷耸耸肩膀，胸前也跟着抖动了一下：“我爷爷还在，我也有着公司的股份，于公于私喔，都是不能这样做的，你说的从沪城这边公司挖人，也是不能够做的。”“破规矩真多。”李茂皱了皱眉头：“也就是说，要重新选择一个方向？”“是的。”童宥婷点点头，一脸的不容置疑。“那，做电子产业，咱们，能不能做半导体，做芯片？”李茂试探地问道。李茂知道这一行业眼下比较顶尖的公司，主要分布在老米、日韩和台岛地区，台岛地区的那些企业，不仅技术领先，而且有很充足的产能。作为代工企业，台岛内的电子厂有着全球无与伦比的优势。这个行业跟洪奇电子相近，却又不太相同，并不违背童宥婷的意思。童宥婷想都没想就摆摆手：“不行的啦，在沪城这里根本是做不来的。”“这又是为什么？”李茂疑惑起来。芯片的研发和生产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能够研发出来，不代表能够大规模地生产出来。后世华为能够研发高工艺水准的芯片，却依旧无法实现量产，而且，很长一段时间，国内的企业的的确确是没法进行代工量产。“如果从零开始的话呢，最主要的是，这边招不到足够数量的，符合要求的高技术人才。”童宥婷说道，“而且，这并非是花钱就能够挖的到的。”李茂注视了她半天，也终于有些泄气，人才的短缺的确是个大问题，这个问题也不是自己能够解决的。“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童宥婷笑了笑，“现在呢，手机行业有着不错的发展前景喔，我们可以做手机的。”做手机？李茂看了看桌上自己的诺基亚手机，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国内的确有不少做手机，比如科健，比如联想，比如中兴，当然还有手机中的战斗机波导。可这些公司哪里是国外巨头们的对手，等到智能手机出来，无一例外地都被市场快速淘汰。看着李茂的神色，童宥婷问道：“怎么，你觉得手机市场不行哈？”“不是市场不行，”李茂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比划了半天才说道，“是我觉得吧，估计就算做出来，也不可能比拼得过诺基亚的。”智能手机时代，强大如诺基亚，也跟不上节奏，狼狈不堪的。“我是有思考过的啦，”童宥婷笑笑说道，“刚开始的时候喔，我们可以做贴牌，你们这边做贴牌手机的公司可不算少呢，等有了一定的积淀之后，再转型做自己的，主要的是，这一行的人员相对容易招募呢。”“要做的话，贴牌我可不做。”李茂第一时间就否决了这个提议。“这个相对容易哈，刚入门当然要从容易的做起呀。”童宥婷有些不理解。实际上即便是对于她而言，做手机的话，也只是一个设想，但不管怎么样，先易后难是没错的，她一直以来秉持着这个观念。一会儿功夫，李茂已经把国内的一些手机品牌在头脑中过了一遍，十几年后依然屹立不倒的国产品牌，除了华为之外，就属雷哥的小米，以及vivo和oppo，这几家公司之所以成功，各有各的优势和特点。有些优势和特点，是可以借鉴的！“手机市场的确广阔，”李茂一边想着一边斟酌着用词，“但竞争同样惨烈，成功者固然不乏，但失败者也是尸骨累累，如果要做的话，简单的贴牌，是肯定不会成功的，必须要有自己的特点，与众不同的优势，这样才能让人印象深刻。”“比如呢？”童宥婷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比如，价格低廉，同样的配置，远低于市场价。”李茂扳着手指：“比如，拍照功能强大，比同价的手机要高出一大截，甚至领先整个市场；比如，外观设计新颖时髦，能够抓得住年轻人的心；比如音质效果超群，让人能够感受到充分的视听盛宴。”“为什么不能集所有优势于一身呢？”童宥婷反问道。“那样的话，价格就比较高了，刚推向市场的手机，一开始定价太高，是不合时宜的。”李茂笑了笑，他想起了一个段子——以前没钱买华为，现在没钱买华为。“这倒给了我一个新的思路耶。”童宥婷若有所得地点点头。李茂一摊手：“你看，我就没有问你收一分钱的咨询费。”童宥婷噗呲一声笑了起来：“你好机车耶，心胸能不能不要这样小呢？”“你还说我，你心胸就很大吗？”李茂撇撇嘴，眼神扫过童宥婷的胸前。童宥婷没有留意，还点点头：“那是当然的啦。”“口说无凭哈，让我摸摸看才算数。”李茂坏笑着冲她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