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段时间，易网那边还在苦苦等你的方案，却发现咱们已经捷足先登，甚至游戏都上线了，他们十有**是要把你那个朋友给开掉的。”延误公司战略，搅黄了一个不错的项目，不被批才怪。李茂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们不能这样坑自己的朋友啊。”许波愣了半天，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老板这话从头到尾却又无可辩驳，毕竟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自然就可以对人指手画脚了。关键旁边的几个人还应和着点点头：“对对，咱们不能这样做。”也不清楚这些人到底是在拍老板的马屁，还是真心这样认为，总之许波突然觉得自己似乎站到了大家的对立面，他赶紧辩解：“我不会这样做的，我还是，还是给他拿出一个简易的方案吧，让他好交差事。”他身边的杨武才立马帮腔说道：“这样好，这样一来，两全其美。”眼下在万金游网络公司里面，杨武才觉得自己是跟许波捆绑在一起的，必然要站出来帮许波说话。“美个屁啊，”李茂哼了一声，“那你岂不是要花费时间去拿方案？赚着咱们公司的薪水，给别的公司出谋划策，这可不好。”许波不是个笨蛋，一看老板一脸的坏笑，就猜到大致的原由：“那老板你肯定有更好的办法。”“算不上是个办法，只是一个建议啦。”李茂装作谦虚地笑着说道：“你那个朋友如果在易网待不下去了，直接让他到咱们这边来入职啊，既达到了咱们拖延易网的目的，又不至于让你朋友没了饭碗，这才叫两全其美。”许波这才彻底明白过来，一拍大腿：“这办法好，反正我这个朋友是孤家寡人一个，在羊城工作，跟在沪城工作，都差不多！”2003年的时候，这些人才基本上都会选择在一线城市工作，国内的一线城市就四个，羊城沪城都是，倘若是已然把家安在羊城的人，让他到沪城来工作，可能性就不大了，但倘若是连个对象都没有谈的单身狗，只要给出的价码合适，其他困难都容易克服。许波杨武才就是典型的案例。……晚上当然不会安排褚平跟韩冰冰一个房间，在附近的一个快捷酒店开了两个房间，紧靠在隔壁，真有故事的话外人也不知道，没有机会的话，一墙之隔也是白搭。李茂吃完饭却一个电话被池玲玲喊回了公司，明天一早要去一趟岷航区规划部门，公司隔壁的新地块，想建设新的办公楼的方案，需要规划部门首肯才能实施。一套繁琐却是必须存在的手续，尽管李茂心再急，也得一步一步地走。这跟许波研发“梦幻西游”不同，设计团队可以按照他的方案，多条线齐头并进，然后归拢到一处，再糅合归并即可。但这些手续是一环套一环，其中一个地方卡了壳，下面的步骤就必须全部叫停，急也没用。“我这次还请了岷航开发区的领导一道去，”池玲玲把明天的方案再次跟李茂汇报了一下，然后介绍着关键的地方，“可能上次去的时候，我们的面子不够大，所以这次看看开发区的领导出面，会不会能有所改观。”对于岷航开发区而言，招引并服务好企业是他们的职责，他们也希望开发区内的公司能够做大做强，给他们输送足够的税收——这是他们最亮眼的成绩。但对于一些职能部门来说，一切依章办事，符合条件的好说，不符合条件的，就要研究研究，至于研究的结果如何，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开发区是什么人出面？”李茂知道国内的这些套路，开口问道。“是开发区规划科的一个科长，姓金。”池玲玲回答道。开发区规划科的金科长？李茂心里有些踌躇，在国内办事，有时候特别讲究人员的级别，开发区的一个科长，分量未免有些轻，岷航区规划部门的领导未必会给他面子。但已经是半夜，再打扰别人也不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把材料准备齐全，明天一早，咱们开车去接金科长一起去规划部门。”李茂尽管不太满意，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公司的车子已经买回来了，根据李茂的安排，黄志俊去具体操办，买回来一辆保时捷卡宴，一辆奔驰，此外还有三辆大众。卡宴自然是李茂的座驾，奔驰则给了池玲玲，其他三辆是公车，需要用的时候，向总经理办公室申请即可。黄志俊介绍的那个徐高升，也已经到任，目前就是李茂的专职司机，只不过一般情况下，李茂都是自己开车出去转悠，徐高升就改开那辆二手帕萨特，负责迎来送往。这一次是去规划部门办事，李茂自然要派上好车，用上司机。接到金科长的时候，金科长明显眼神有些发亮，纵然他在开发区做一个中层干部，但也是开不起这样的豪车的。不过，一个男人，骨子里都对豪车有种莫名的心动感觉，就像看到迎面走来一个漂亮女人那样，都会忍住不多看几眼，所不同的是，胆大脸皮厚的人会明目张胆地看，胆小脸皮薄的人却是偷偷地看，像做贼一样，一旦被人发觉，立马还不好意思地扭头看向别处。“金科长你好，这次要劳烦你啦。”池玲玲款款上前伸出手去：“我是万金游网络的池玲玲，电话里一直跟你沟通的。”遇到这样连中介公司都没法解决的问题，池玲玲也只有求助于开发区的领导，开发区的一个副主任就把这个事情交办给规划科的金科长，这也是常规安排。通常情况下，大一点的领导接到这样的求助，自己是不会亲自出马的，而是安排一个对口的部门去办理，等这个问题解决不了，他再去看情况而定，否则他作为一个领导出面，结果吃了个瘪，面子往哪儿挂？金科长是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戴着一副半框眼镜，像一个儒雅的书生。刚才这辆豪车已经让金科长有些咽口水，现在看到池玲玲那张光彩照人的脸蛋和笑容，更让他有些莫名的紧张，慌忙握了握池玲玲的手，竭力保持住淡定：“为企业服务，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池玲玲根据昨晚谈好的要求，没有向金科长介绍一下李茂，金科长瞥了一眼，猜想这大概是池玲玲的一个跟班，或者是个实习助手。几个人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到岷航区规划部门的时候，不料却被拦住了：“不好意思，范局长这会儿在开会，要等一等。”金科长显然跟具体业务上的处长熟悉，忙笑着过去打招呼：“侯处长，这点事情你做主不就行了，还用得着劳烦范局长？”李茂跟在后面没有做声，心想这个金科长还是会说话的，一句话既给足了业务处室的侯处长面子，又不至于开罪范局长。侯处长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双下巴明显得很，笑起来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老金你这是什么话，凡事多请示多汇报，总不会错的。”金科长抬手看了看手表：“那范局长这个会，要开到什么时候？”“谁知道呢！”侯处长摇摇头应付道，“临时的一个会，就很难说了，要不，你们先去会议室等等？”话虽然是个疑问句，但实际却是个陈述句。三个人在会议室里等了足足一个小时，连一杯茶水都没有！池玲玲都有些按捺不住，李茂却冲她摇摇头，示意不必着急。到别的地方办事谈事，那是要讲究效率的，但到了这里，必须得耐下性子，不然一个工作人员，都会让你不痛快。又过了会儿，侯处长带着一个前额已经光亮无比的人走了进来，并且介绍道：“这是我们分管领导范局长，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向范局长请教。”池玲玲忙起身上前：“范局长您好，我是万金游网络的池玲玲，今天贸然登门，是有业务上需要指导。”范局长弥勒佛一样笑着说道：“为辖区内企业服务，也是我们的职责之一，你们公司我是知道的，春节前不是刚刚收购了广生机械厂吗，手续都办妥了吧，现在是什么诉求呢？”不等池玲玲开口，一旁的侯处长就介绍起来：“范局，池总他们公司买下了广生机械厂，您也知道的，广生机械厂有一片空地，池总想在这片空地上新建一些办公楼。”范局长眯着眼睛看了池玲玲一眼，扭头冲下属笑笑：“怎么，是不符合规划吗？”符合规划要求的，窗口办事的人也就给直接办理了，虽然会拖延一些时日，但起码不会为难。池玲玲所找的中介公司，就是在窗口被直接打回了，这才建议池玲玲去找业务处室的处长。侯处长点点头：“当初这个地块出售给广生机械厂的时候，就敲定了这个地块的规划，现在想要贸然改变，是不符合规定的。”“就不能通融一下？”范局长提出疑问，“企业有需求，我们能帮的还是要帮的。”“本来，如果新建的范围缩小一些，咱们也不是不可以调整一下规划，但按照万金游网络公司报过来的方案，他们是想在这个地方盖一栋十层的高楼，这就没法办理了。”侯处长翻出了之前收到的一叠资料，为难地摇摇头，下巴上的肉也随之摆动。头皮锃亮的范局长一摊双手：“这的确不太好办，之前我们对开发区是有要求的，厂区是不允许建太高的建筑，要不，你们能不能修改一下方案，比如建一个两层的楼呢？”池玲玲面露难色：“这个，两层面积也太小了。”新的大楼要建十层，已经是李茂最低的要求了。他买下这个地块，目的就是想建一个符合公司未来发展的总部大楼，区区两层，肯定是不够用的。况且这地方寸土寸金的，必须要发挥出应有的价值才行。“那就没办法了。”侯处长固执地摇摇头。范局长也不等池玲玲说话，直接站起身来抱歉地笑笑：“真是不好意思，不符合规划的事情，我们可不能开这个口子。”分管的领导起身要求，并且明确拒绝了池玲玲的要求，这就是明摆着下了逐客令。池玲玲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好起身走人，叫上徐高升，先把开发区的金科长送回去。临下车之前，金科长礼貌地说了句：“池总，我回去之后再跟我们开发区的唐主任汇报一下，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们解决困难。”回去的路上，池玲玲忍不住问道：“今天你怎么一言不发？”在别的地方，李茂都会是侃侃而谈的，今天去办这么大的事情，李茂居然从头到尾都是沉默不语，这让池玲玲无法理解。李茂哂笑两声：“人家说的规划要求，我又不懂，不管说什么，他们只要一句，不符合规划，你说什么都是白搭。”“那就这样放弃了吗？”池玲玲心有不甘。“放弃？”李茂撇撇嘴：“这个地方我们好不容易拿下来了，要是不把它的价值发挥到最大，那不亏死了？”那么多钱投入进去了，却只是换来了一些旧的房子，任谁会乐意？池玲玲为难起来：“想要建十层高的楼，规划部门又不点头同意，这不等于进入了一个死局？”李茂想了想，摇摇头：“公事公办看来是行不通了，那就送点礼物看看，问一问办事的中介机构，像这样的事情，送多大的礼才行，送给谁才能绝对有用。”在世面上混了很多年的李茂猜想，之所以公司的方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规划部门拒绝，那估计就是空口说白话所导致的，有些人当你跟他讲实际情况的时候，他和你讲规章制度，当你跟他讲规章制度的时候，他跟你讲地方情况……面对潜规则，还是从了吧。“好吧，”池玲玲对这类规则也是懂的，只不过之前李茂一直没有松口，她也不好说些什么，现在李茂既然同意了走潜规则道路，她也便应了下来，“那我马上去了解情况，争取三天之内再去一趟。”“不不，还是我去送吧！”李茂笑了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了解，沪城这边人的胃口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