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克说完这话，直接冲李茂露出绅士般的笑容：“李先生，我跟童小姐只是叙旧，就不需要助理在一旁了，你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去。”区区一个助理，还那么年轻，大学都没有毕业的样子，刚才居然还戏说自己是童宥婷的男朋友，真是太不知道礼数了，而且，难道看不出来，一男一女，郎才女貌的在喝着咖啡，并不需要一个电灯泡在场吗？李茂哪能看不出来，这个假洋鬼子看向童宥婷时，满脸的温柔样，细小的眼神中都是着迷，一看就知道是个舔狗。不过老子是你说离开就离开的么？“你能不能眼睛瞪大一点跟我说话？”李茂不爽地皱了眉头。汉克一愣：“我已经瞪得很大啦。”李茂还想再怼他一番，童宥婷先发话了，她轻轻敲了敲自己面前的咖啡杯：“汉克，我习惯了助理帮我续杯。”汉克很难理解这个说辞：“那边有服务员的，再说了，我也可以帮你续杯的。”“行，你们好好叙旧吧。”李茂端起自己的咖啡杯站了起来。汉克面露喜色，以为李茂这是识时务地自觉滚蛋，还装模作样地送他：“我替童总给你放一个小时的假。”他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因为李茂端着咖啡杯走到了隔壁的桌旁安然坐下。因为这里空间比较小，所以座位与座位之间距离很近，堪堪只能容纳一个人走路，胖一点的人还要侧身才能通过。所以，实际上李茂等于坐到了他的附近，距离都不到一米远。“李先生，不是让你离开的吗？”汉克不满意起来，看向童宥婷，眼神中的意思是，你这助理竟然这么不会察言观色？童宥婷有些尴尬，耸耸肩膀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汉克先生，你刚才说了，让我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去，我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在这里悠闲地喝咖啡，不用工作，你替童总给了我一个小时的假期，我就在这里度过啦。”汉克没料到李茂居然这样厚脸皮，偏偏童宥婷也不驳斥这个助手，让汉克一瞬间产生了一丝误会，难不成童宥婷竟然喜欢更年轻的人么？可是，汉克不由得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李茂，他自信以自己的容貌人品和学识，都是要远远超过眼前这个毫不起眼，平平无奇的毛头小子的，不说别的，单就是这身休闲的装扮，就显得有些稚嫩。或许是因为有个电灯泡在一旁，又或许是童宥婷的举动让汉克有些举棋不定，两个人接下来还真就是聊了一些当年在宾大读书的趣事，以及聊了聊彼此的共同好友的近况。只有童宥婷还提了两下汉克最近的工作情况，但汉克都只是点到即止，并没有透露出什么有价值的讯息来。李茂都有些打瞌睡了，别人喝咖啡是越喝越精神，哪怕是半夜都不觉得困倦，但他不一样，无论是喝浓茶，还是喝咖啡，只要一无聊就犯困，尤其是在下午时分。正瞌睡间，忽然听到童宥婷提高了声音：“那我下去送送你。”李茂一下子清醒过来，这小子要走了么？汉克还彬彬有礼地笑着说道：“等我这段时间忙完了，再约你一起吃个便饭。”童宥婷笑着带着他走向电梯，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李茂揉了揉眼睛，觉得今天过来一点儿收获都没有，无非就是知道了一个情况，童宥婷有个舔狗师兄，偏偏这个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装作正人君子，举手投足绅士得不能再绅士。不是说老米在对待男女感情方面都比较直接么，怎么汉克这孙子扭扭捏捏的，反倒像个放不开的小姑娘？李茂点上一根烟，提了提精神，心里满是疑惑。片刻之后，童宥婷返回到咖啡站里来，看着李茂正在翘着二郎腿抽烟，在自己鼻前挥了挥，想驱散烟雾。换了一般人，这时候就会识趣地掐灭烟头，再说两句抱歉的话。但李茂压根不理会她，反倒抱怨着嚷嚷：“你怎么不早说，你这个师兄是个香蕉人？”“香蕉人？这是什么人？”童宥婷愣了愣。“香蕉人，”李茂哼笑两声，“黄皮白心嘛。”这下童宥婷明白过来，但她却不满意这样的称呼：“怎么能这样说呢，汉克师兄就是在米国出生长大的耶，理念什么的当然不会跟国内的人一样啦。”李茂笑嘻嘻地灭掉烟头：“你这个汉克师兄，看起来对你有意思呀，你怎么没有接受他？”汉克对童宥婷那是舔狗一样，但童宥婷对他却是刻意保持着距离，这就已经很明显地表露出二人在感情世界里的位置差别。不用说，肯定是汉克郎有情，童宥婷妾无意。童宥婷把自己杯中的剩余咖啡一口喝尽，放下杯子：“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么，我是一个不婚主义者喔，所以呢，跟我做朋友是可以的，谈恋爱交往什么的，提都不用提。”“不婚就不婚，”李茂笑着摆摆手，“这跟谈不谈恋爱有什么关系？”童宥婷一时愕然。“谈恋爱不等于就要结婚啊，可以只谈恋爱而不结婚。”李茂卖弄起来：“西方就有好多人，就是只谈恋爱而不结婚，双方保持男女朋友关系，但却不干涉彼此的情感生活，哇哦，多么自由开放，多么人性解放。”“你的意思是，灵魂可以相依，身体却是自由，就像萨特和波伏娃那样？”童宥婷有些吃惊。“谁？”李茂中专毕业，哪里知道这两位是何方神圣：“什么波，什么娃？”“原来你不知道啊！”童宥婷反倒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在发国待过呢。”“什么发国？还多瑞咪国呢。”……暴雪公司举办的国内游戏市场行业见面会很快就举行了。不过当初投标的有五十几家公司，接到邀请的只有五家公司。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行业扛把子盛达，然后是易网，接下来就是八城、奥美和万金游。对于这五家公司，业内的不少分析人士也都做了粗略解读，其中易网是羊城那边的公司，就网络游戏领域而言，他们的触角还没伸到沪城这个地界来，所以这次过来也只是试试水，能成功固然好，不成功也不打紧，权且当做来结识一下米国方面的同行，为下一次合作打好基础。本身就有着这样的心态，坊间的赔率自然就是最高的，当然，这就意味着他们出局的概率更大。至于其他四家，评论者们自然都是最看好盛达。就连万金游网络公司内部的高管们，都觉得李茂选择八城作为战略对手是绝对错误的。盛达一方面财大气粗，另一方面渠道门路齐全，他们实在想不到盛达有什么理由拿不到代理权。偏偏大老板李茂不这样认为，他咬定盛达是大热门，大热必死，所以最危险的对手反而是曾经要谋求合作的八城。既然大老板非要这样坚持，其他人包括池玲玲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按照他的部署往下推进——只是这样一来，一旦不能成功，李茂也就不好责怪别人。见面会在沪城的新天地中心举行，与3月份的第一次见面会相比，这次规模小了一些。3月份的时候，暴雪第一次召开见面会，等于正式宣告要来国内市场一搏，甚至有上千的玩家要求报名参加。当时业内人士称之为“这是对国内游戏产业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盛会”。这一次，经过几个月的时间，暴雪基本上缩小了代理商的范围，因此规模也有所缩小，只允许一些媒体人士和五家公司的负责人进入，按照惯例，五家公司还可以派一名助手参加。万金游网络这边，总经理池玲玲盛装出席，与之相对应的，却是休闲装扮的李茂，充作助手参加。暴雪公司副总比尔.罗帕首先上台，叽里咕噜讲了一大堆，李茂愣是一个单词都没能听懂。好在主持人充作了翻译，将他的话翻译出来，无非也就是欢迎各位光临的意思。然后就是播放魔兽世界的宣传片，以及介绍游戏在其他地方的受欢迎程度等等。记者采访的环节也比较短，只接受了三个记者的提问，其中一个记者询问，今天受邀出席的五家公司，是不是就是未来合作方的后备选择。这其实已经是业内公开的消息了，比尔.罗帕也没有隐瞒，大大方方地表示：代理商会从这五家公司中产生，不过合作细节方面，他们还要继续跟进了解，认真洽谈。记者提问之后，就是关门会议。大家都知道，这是要动真格的了。等“闲杂人等”都离开之后，比尔.罗帕让自己的助手汉克.李出来介绍暴雪公司的条件。汉克.李走上前台，大有春风得意的感觉，拿过话筒，环视了一下下面，当目光扫到李茂的面孔的时候，汉克.李不由得愣了愣：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但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短暂的错愕之后，立即恢复了正常，逐条款地介绍起来。实际上所提的条款，也没有什么新意，第一，要求每年缴纳1300万米元的代理费；第二，分成比例方面，暴雪公司要求占到总营收的25%；第三，代理运营商要建设相应规格的机房，有自主的服务器，只允许有70%的在线负荷，以保证玩家有更好的游戏体验；第四，进入国内市场之后，相关的宣传费用、市场营运费全部由代理商承担；第五，作为代理商，非经许可，不得擅自修改游戏资料库……暴雪苛刻的条款，之前已经透露了不少，但如今已然是公开明确化了，换而言之，作为国内的代理商们，讨价还价的余地就不多了。大家都是面色凝重，唯有李茂还笑嘻嘻地冲台前的汉克.李挥手打着招呼。池玲玲凑近了一些，小声说道：“李总，这样一来，前期成本就超过了5000米元，折合软妹币就是4个多亿，我们的财务……”“拿下来再说，钱不够就去抢。”李茂丝毫没有在意。一旁不远处的盛达的陈老板脸色铁青，要不是有着基本的礼貌，估计当场就要拂袖而去了。易网过来的一个副总，跟万金游网络在羊城对簿公堂的时候，还跟池玲玲有过照面，他虽然有些严肃，但神情却相对自如一些——本来也就没抱什么希望，现在看来，这个价码未免太高了，不谈也罢。奥美的老板则是眉头紧锁，他们去年投资代理的一款“凤凰王”游戏，血亏了上千万，成为国内市场第一个官方承认运营失败的游戏案例，眼下他们显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明显胆略不足。这样一个项目，几个亿的投入，一旦失败，公司除了宣布破产，也没有别的路可走。只有八城的老朱，虽然也是有些咂舌，但依然没有准备放弃。发布结束之后，中间休息半个小时，一方面是让大家缓一缓，另一方面也是让各家再仔细商量商量。“我们的标书，是每年支付800万米元的代理费，分成的话，给对方20%，这已经是天价了。”池玲玲摇摇头说道：“加上对方在诸多条款上的硬性要求，我还是觉得，要慎重。”李茂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汉克.李往这边走过来，忙打断撇开池玲玲，迎了上去：“哈喽啊，本家李先生。”汉克.李脸上笑眯眯的，眼睛成了一条缝，把李茂拉到一边没人的地方：“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是万金游网络公司总经理的助理呀。”李茂眨着大眼睛，一脸的无辜。“什么？”汉克.李吃了一惊：“你怎么既是同时是两家公司总经理的助理？”他听说过有人能够同时担任两家公司的总裁，但却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够同时担任两家公司总经理的助理！这还怎么做助理？“没办法，家里穷，只能同时打两份工。”李茂笑嘻嘻地解释。汉克.李自然不信：“你最好跟我实话实说，不然的话，我会提议取消万金游网络公司的竞标资格。”“这有什么奇怪的？”李茂摆摆手，“还不是因为我能力强嘛？”“能力强？你是哪家大学毕业的？”汉克.李疑惑地问道。李茂笑了笑：“我是加里敦大学的高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