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茂一觉睡到十点钟，醒来后习惯性地摸了摸手机，看到好几条短信。有周采薇的，她今天要去姑姑家拜年，还要跟范云容一起去逛一下万通广场，顺便看一看那边门店的情况。自从微意咖啡在征战和梦幻里面投放了软性广告以来，这几家门店的生意都好了许多，不少人还特意过来买一杯。李茂也没有回信，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想，春州这地方就是这样，没有什么旅游资源，真有几个朋友过来的话，都不知道带人家去哪儿玩。要说是逛一逛商场吧，还算不错的商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且外地城市哪能没有商场呢，大老远地过来，就到商场去转悠，实在无趣得很。还有褚平发来的短信，问他什么时候到里余镇。大年初四要去里余镇的事情，已经跟褚平和柳云卉都说过了，柳云卉虽然没有发短信过来，但肯定也跟褚平一样，早早地就在家等着了。此外，就是一些熟悉的朋友发来的，一看就是群发的恭祝新春的短信，这些群发的短信毫无营养，毫无诚意，偏偏有人能从除夕发到大年初十。其中还有个别人转发别人发给他的，居然连名字都不修改一下。李茂嗤笑一声，这种习俗还要延续好几年，从手机短信延续到微信短信。通讯手段换了，套路却没有换。他刚推开门准备去洗漱，迎面就撞见老妈李秀英，李秀英嫌弃地哼了一声：“天天睡到太阳晒屁股，早饭的锅碗我都已经洗刷好了，想吃的话自己煮点挂面去。”“不吃了，马上都吃午饭了，两顿并一顿算了。”李茂也不在乎，春节期间，除了吃就是吃，这会儿他的确不饿。李秀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好的，早饭为什么不吃？我给你热一碗红枣茶，你啃一个馒头。”看着转身走进厨房的老妈，李茂郁闷地嘀咕了一句：“少吃一顿怎么了？”但他不敢大声说，否则免不了又是一番牢骚。简单吃完之后，擦擦嘴把碗刷了，拎起两盒礼品就往外跑：“我今天出去拜个年，你们不用管我。”李秀英听到声音追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开着车一溜烟跑了，李秀英在后面跺着脚骂道：“这狗东西，翅膀是真硬了。”一边开车一边感觉逃出生天的李茂，猜到自己老妈肯定会谩骂一番，更加觉得自己跑快点是明智之举。出了万家镇，李茂就给褚平打了个电话：“哈喽啊，我已经在路上了，需不需要接你呢？”“我，我们已经到了。”电话那头褚平支支吾吾地说道，还听到两个女人在聊着什么，而且，还都不是柳云卉的声音。奇了个怪！李茂心里暗想，大年初四自己赶到里余镇柳云卉那边去，只是告诉了褚平，褚平当时自告奋勇也要去，李茂也就由着他，却不知道还有什么女人也在。等赶到之后才发现，杨婶已经来上班了，韩冰冰居然也在这里，刚才说话的，就是她们俩。“我是顺便过来给小柳拜年的。”韩冰冰看着一脸懵圈的李茂，赶紧解释。李茂看了看做贼心虚的褚平，立马明白了个中原因，他也懒得计较：“也好，大家很长时间没有一起热闹热闹了，今天聚一聚也不错。”韩冰冰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心说在沪城铂金公寓的时候，可没少聚，只不过那会儿女主人是周采薇，而不是柳云卉。但她是不敢把这事情说出来的，作为知情者之一，她虽然也多次觉得这样对两个女孩都不公平，但谁让李茂是自己的老板呢！李茂笑呵呵地走过去先跟魏兰珍打着招呼：“阿姨，这几天气色好多啦。”“你经常来，我就更好了。”魏兰珍笑得很开心，可以看出来，这份开心是发自内心的。住在里余镇上时间一长，周边的邻居也都认识了，大家都知道，魏兰珍虽然不能下地走路，只能坐着轮椅，但她女儿在镇上初中做老师，女婿是个有钱的老板，还给她家请了一个保姆呢。所以即便魏兰珍每天坐着轮椅，大家对她也是客气得不行，跟她之前在叶家镇老家的时候完全不同，那时候别说一些左邻右舍，就连几个远房亲戚，都是俯视着她们一家的。哪里像现在这样，到哪儿听到的都是欢声笑语。“那以后我有空就来。”李茂顺着她的话说道。正说笑间，一辆黑色轿车开了过来，到门前的时候停在了李茂车子一旁。李茂还在疑惑，却见车门打开，走出的人正是孙强，还带着他老婆。光头强从车子后备箱里拎了几个礼盒，看到李茂，笑眯眯地打着招呼：“哎呀，李总，听说你今天过来，我把其他事情都推了，无论如何也要来给阿姨拜个年。”说是给魏兰珍拜年，实际上是来给李茂拜年。“哟，孙老板买车啦。”李茂啧啧地走上前去。“桑塔纳，豪华版的。”孙强得意中带着些谦虚，“比不上李总你的。”男人对汽车大概都很感兴趣，褚平也走过去摸了摸：“这车不错，大气！”褚平当然知道李茂的车更好，但也明白价格更贵，是他所不能企及的，但孙强这款车，他努努力还是可以买到的。“豪华桑塔纳，好。”李茂点点头，心里却想着，这车哪儿哪儿都还可以，就是简称太难听了。不一会儿，居然连钱留山都赶来了。如果说孙强过来，可能是褚平透的底，可老钱都来了，那是谁泄的密呢？钱留山摆摆手：“我是专门向小柳打听的，听说你回来了，无论如何也要过来给你拜个年的。”这下好了，原本只有五六个人吃饭，一下子变成了十个人，一张桌子坐得满满当当。女人们开始忙碌起来，择菜的择菜，掌勺的掌勺，其他人忙着布置餐桌椅凳，几个男人就坐到了外面阳光下抽烟聊天。钱留山点上烟，有些抱歉地跟李茂说道：“欠你那笔钱，看来要再等等了。”“什么钱？”李茂都有些记不得了。“就是，就是赌球的那次。”钱留山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那就再等等吧。”李茂笑了笑，他没有直接给他免掉，但也不会催着要。一根烟抽完，孙强拉着李茂往角落里走：“李总，我有个事情想跟你汇报。”他搞得这样严肃，李茂都有些好奇：“私人场合，没必要这样，什么事你说。”孙强笑了起来：“承蒙李总你的照顾，我们金蚂蚁装饰这一年生意不错，也赚了一些钱，按照当时说好的，你还有一些股权呢，我想着找个机会把分红给你的。”“分红？”李茂这才想起还有这档子事。“不是我故意拖到年后才说的。”孙强以为他不满意了，赶紧解释，“我知道你年底比较忙，而且这些钱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所以就没有打电话说，今天正好遇到，我就提一提，明天我把全部账单给你过一下目，然后再商量分红的数额。”“账单节后我安排一个财务去检查一下。”李茂点点头，他不是信不过孙强，而是这种事情，还是分清楚一些比较好，合伙人之间，账目要算明白：“只是这个分红，我建议不要把所有的利润都拿出来分掉，而是拿出一半左右，剩下的积累到公司账上，做工程的，真要是接到大单子，少不了要先垫付工程材料费的，公司账目上没有足够的钱怎么行？”“我听你的。”孙强一口就答应下来，他本来想着分掉，现在听李茂这样一说，立马就明白过来。李茂想了想：“这样，过两天我以柳云卉的身份办一张银行卡，到时候你让人把分红的钱打到这个账户上，这件事情，你对谁都不要说。”“也不能跟柳老师说么？”孙强问道。“是的。”李茂点点头，“跟经手的人也提个醒，这是商业机密，泄露出去的话，可以不用干了。”孙强不太明白，但还是应了下来：“我会的。”……中午快12点的时候，柳云卉出来招呼大家吃饭。几个喝酒的男人坐在一起，酒水是李茂安排褚平买好的，本地产的酒，算不上是很高档次的，但也不差。男人都是这个德行，一杯酒下了肚，哪怕就是平时三棒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人，都会变成话痨。大家谈的内容也比较广泛，从伊拉克萨达姆被抓获对中东局势的影响，到拉登还能不能再策划几次事件，以及最近流行的禽流感，没有他们想不到的。女人们就沉闷许多，柳云卉本来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孙强老婆看上去也有些内向，韩冰冰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是说着一些闲话，连花边八卦都不聊了。只有魏兰珍，担心这个吃不好，那个嫌拥挤的，热情得不行。“你们听说过没有，”钱留山又爆出了一个新闻，“区里面准备在我们这里搞个开发区，我这两天听好几个人说了，就在港口那里，这要是真搞起来，我们里余镇可就盘活了。”孙强嗯了一声：“我也听说了，是真的，名字都起好了，叫临港经济开发区，临近港口嘛，到时候别的不说，起码我们这儿的路是要修宽修好的。”临港经济开发区的确是设立在里余镇这边港口附近的，而且的的确确对镇上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带动作用。“李茂，这是不是咱们上次去看过的地方？”褚平想起来了，那次他跟李茂一起去过，还碰到了程宇锋。“啊，你知道啊！”钱留山有些吃惊。李茂摆摆手：“我也是听说而已，小道消息，哪里知道真假。”这个临港经开区是会有的，但具体什么时候有，李茂也只能说个大概。上次他过来碰到程宇锋，还跟可能到这个经开区来做一把手的郑海华吃了顿饭，并且表明了想要来投资的态度。实际上里余镇经济社会的发展，跟李茂屁的关系都没有，他只是这里的一个过客，对这儿并没有多么深刻的感情。之所以想到这里来投资，一来是给自己找一个经常来这里的借口，二来也是把这儿搞得好一些，变相给柳云卉营造一个不错的生活环境。谁让她那么死心眼，想着在这里深耕而不肯离开。让里余镇变得多么的繁华，李茂不敢保证，但起码要比现在提升一个档次。很快大家就吃饱喝足，春节期间，几个人每天都要喝上两顿，李茂这样的年轻人还撑得住，老钱这样上了年纪，又伤过肾的人，就有些吃不消了，赶紧告辞，骑着摩托车呼呼地走了。孙强喝了酒，没有开车，他老婆也拿到驾照，拿过钥匙来做起了司机。“你们下午玩一会儿，其他事情不用你们忙。”魏兰珍招呼着李茂褚平。李茂当然也不会客气，跟褚平在外面透透气，想着闲着没事，就给程宇锋打了个电话，寒暄客套两句之后，直接问道：“上次说的那个开发区，有没有定论呢？”“基本上定下来了。”程宇锋压低声音，“不是七月份，就是八月份，而且我肯定会调过去的，就是岗位还没有确定下来。”“是你没有选好吧。”李茂取笑道。老程的舅舅现在是新港区一把手，给自己外甥一个合适的岗位，哪里用得着自己亲自开口，下面的人早就帮他安排好了。程宇锋嘿嘿笑了笑，没有否认：“我自己是想去招商上的，你说好了要帮衬我的，可不能食言啊。”“那你也得给足我优厚条件，要不然我就去别的地方了。”“还用得着你说吗？我肯定帮你要到最好的政策。”挂掉电话之后，李茂暗自盘算起来，现在距离七八月份还有五六个月的时间，按照制定好的时间表，七月份的时候，万金游网络也应该在纳斯达克上市了。到时候就可以融到上亿米元的资金，一下子解决了全部资金压力。那样一来，也就可以劝服童宥婷，把麦芒科技的生产工厂放到这边来！事关重大，李茂决定还是给童宥婷提前说一声。不想童宥婷一口回绝：“不行不行！你这个人喔，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呢？”“什么叫想一出是一出？”李茂不乐意了：“我这不是有了点好的想法，跟你讨论讨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