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喝了，但李茂只是口头上答应下来，对方也没有步步紧逼，毕竟哪有在酒桌上让人签字的道理呢？在正式签约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比如需要拿多大的地以及地块的选择，投资额达到一定程度之后，给予多少资金的奖励，投入产出之后，免除多少地方税收等等。具体的事务，还是要由童宥婷派人过来详谈，毕竟麦芒科技的经营管理权在她的手上。李茂拿这个做挡箭牌，倒也不是有意为难程宇锋。程宇锋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回到沪城之后，务必尽快请童宥婷亲自过来考察谈判，早点把这件事情敲定下来。总之，不能让他那一大杯酒白喝了！李茂赶到沪城之后，周采薇正好去了杭城出差，他直接就去了麦芒科技。天气已经寒冷，童宥婷办公室里的空调已经打开，温度调到了28度，李茂刚走进去都有些不适应，看着童宥婷坐在办公室前批着什么文件。李茂走近办公桌，看着童宥婷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风衣腰间用一根带子束住，却系得相对宽松，李茂也没在意，只是看着她办公桌上的咖啡杯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个玻璃杯，杯子中连茶叶都没有，不由得奇怪道：“你以前不是喝咖啡的吗，现在怎么换成白开水了？”“有个朋友说，冬天要多喝热水。”童宥婷眼皮抬头不抬，手上也没有停下来。“什么狗屁朋友？”李茂撇撇嘴笑了起来，“居然说这个万能的废话。”“什么叫万能的废话？”童宥婷放下笔，抬起头来问道。李茂嘿嘿一笑：“多喝热水是男人应对女人的屡试不爽的招数，比如女人说自己感冒了，男人可以回多喝热水；女人说自己头疼，男人回多喝热水；大姨妈来，多喝热水；玩累了，多喝热水；肚子不舒服，多喝热水……”童宥婷白了他一眼：“这难道不对吗？多喝热水，能够改善人体血液循环，促进新陈代谢，有利于身体健康耶。冬天的话，还能让人感到温暖，保持体温。”眼下“多喝热水”还没成为直男的一个梗，即便如此，李茂还是给她竖起大拇指：“像你这样不矫情的，现在是越来越少啦。”“有事没有？没有的话，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我还要工作呢。”童宥婷抬头问道，脸上毫无表情。卧槽！李茂心想，这女人还真是无情得很呢。人家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这还没过一百天呢，怎么就变得这样冷冰冰的？即便是之前，他来这里的时候，两个人不谈工作也是有说有笑，怎么滚过床单之后，反倒没有了哪怕一丝的温情呢？女人，果然是个善变的动物！李茂撇撇嘴：“当然有事，没事我会来找你？”当即把尽快要去签约的事情说了一番，当然，只是谈及拿地投资的好处，风险啥的是只字不提。说完之后，便摸出烟来就要点上。“以后麻烦在我这里的时候，请不要抽烟。”童宥婷皱了皱，顿了顿说道：“麦芒二代手机马上就要发布，发布完成之后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陆续回款，到时候才有足够的资金去拿地……”李茂愣了愣，之前他也不是没有在童宥婷面前抽过烟，童宥婷最多露出不悦神色，很少制止他。但童宥婷还在继续说道：“而且，拿地的资金涉及总投资的数目，需要系统核算方案……”投资一个从无到有的电子厂，童宥婷当然早就安排人去做好了预算，此外她还要挑出一个信得过的公司老人去坐镇调度，敲定主打产品，对接好下游产业链——当然，一旦自己做了之后，麦芒手机所需要的电子元件也就可以自产自销，能够解决相当一部分产能的销路。相比于李茂只是画个大饼，童宥婷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这个纸面上的大饼如何做出来，并且确保香喷喷地端上桌，还要保证有足够的客人来吃掉这些大饼，事务就要繁杂许多许多。具体的事情李茂不想干预，也不想知道，他打断童宥婷的话：“我已经跟对方谈得差不多了，对方可以先提供给自己土地，然后会帮助我们以土地做抵押向本地的银行贷款，能够尽早用到自己的电子元件，总比用别人的划算。”童宥婷张了张嘴，想了会儿开口说道：“既然这样的话，就按你说的来做吧。”她这答应得如此爽快，让李茂反而有些吃不准了，往常两个人也讨论过很多事情，总体而言，童宥婷毕竟不像他有超前的预判，每一桩大事都会前后盘算利弊以及投入事宜，但像今天这样一下子就答应下来，还是头一次。或许，这个斤斤计较的女人已经被哥的多次超前预判所折服了！李茂心里暗想，一个团队跟着某个人后面，这个人无论怎么指挥总能战无不胜，久而久之，团队中的大多数人对这个领导自然无比信任。领袖总是来自于实践之中的！搞定了这事，李茂就打算拍拍屁股走人，去找褚平吹吹牛，但还没等他转身，童宥婷就叫住了他：“这个春节我要赶回岛内过年，估计要晚一点才能回来，所以大小事务我准备遥控指挥，具体的让严谨铭严总负责。”“好的，知道了。”李茂没有多想，麦芒科技要抢洪奇电子的饭碗，童宥婷这次回去，只怕要好好跟童家上下解释一番了，多费点时间也是可以理解的。他摆摆手就溜达出去，转悠到褚平办公室。褚平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学习，工作上也有了不小的进步。作为李茂在麦芒科技的代表，公司的很多重要会议他要参加，很多重要文件也要过目，熟能生巧，现在他业务上的能力见长，跟李茂汇报工作的时候，也能条理清晰脉络分明地讲得清清楚楚，并且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按照测算，麦芒二代手机销售量有望超过一代机的销量的百分之二十，如果真能达到这个目标的话，几乎就是国产第一品牌了。”褚平接过烟来点上后介绍着自己知道的情况。李茂并不在意，弹了弹烟灰：“销售额是销售额，利润是利润，我们的单机利润不如那些对手，所以谈国产第一，还差了点。”褚平笑了起来：“不是你自己说的，先抢占市场份额，逐个打垮对手，然后利润就会越滚越大？”“我说过这话？”李茂根本记不得，现在这种2G的手机，很快就会被时代的浪潮所淘汰，所以他本来的计划就是打响名头，然后率先推出智能手机，到时候才能站在潮流第一线。“无所谓啦，我只是想，赚点小钱，早点实现财富自由，然后安度余生。”褚平忍不住敲了敲桌面：“差不多得了，又没有外人，你在我面前装什么逼啊。”“好了，说正事。”李茂掐灭烟头：“这个春节，我打算早沪城过，把我爸妈跟周采薇爸妈都接过来，老家那边肯定是回不去了，你早点回去，帮我照应着柳云卉那边，她也有几个月的身孕了，年后你晚一点过来，帮忙物色一个可靠点的保姆，到时候伺候月子和孩子。”褚平脸上一阵纠结，从常理来看，他当然希望李茂能够跟周采薇走到一起，但柳云卉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是一清二楚，这是一个淳朴善良得不能再淳朴善良的女孩，现在又怀着孕，而且还不知道李茂这孙子居然是脚踩两条船！但李茂又是自己的死党，还是自己的老板，无论从哪个角度，褚平也不希望李茂翻船：“行，我会去的。不过，你那边别墅还没有拿到手，就一下子把你们双方父母都接到沪城来过年，住哪儿呢？”“卧槽，沪城的酒店难道春节期间不营业吗？”李茂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到时候找个五星级酒店，咱们吃喝玩乐一条龙，不一样爽？”褚平撇撇嘴，住五星级酒店又没有他的份，爽个毛线！有一点李茂是没有跟褚平交代的，那就是之所以把双方父母都接到沪城来过年，主要就是为了防止老周同志在春州宴请的话，总免不了要提订婚结婚的事情，现在提这件事情，实在太早了。倘若大家都到沪城来，没有别的亲戚在场，老周估计也就说不出口了，即便说出口，就双方家庭成员在，也好应对。晚上回去之后，李茂先跟周采薇通气，把双方父母请过来过年的事情说了一遍。周采薇倒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只是觉得奇怪：“我们回去的话，不是更加方便？”长辈们都到沪城的话，那么她跟李茂就相当于是东道主了，这一天天的吃喝拉撒就要全部照应到位，每一天的行程安排也要考虑周全，酒店总不能天天吃同一家的，玩乐的场所起码要挑三四个地方，难不成住着五星级酒店，却关上门斗地主吗？“方便什么？”李茂眼珠子一转，一个理由就冒了出来：“魔兽世界你是知道的，汉化版本马上就要做出来了，我们打算就在春节期间开放，到时候事情就多了去，我这要是赶到春州去欢欢喜喜地过年，让员工们怎么想？既然我是公司的大老板，那就要跟员工同甘共苦，才能上下一心。”“哦哦，这个我没有想到呢。”论撒谎扯淡，十个周采薇也不是李茂的对手，她旋即点了点头：“微意咖啡那边也是，现在长三角地区的主要城市都已经有了布点，问题也逐渐暴露出来，我也要好好想办法应付呢。”“遇到什么问题了吗？”李茂把她搂到怀里，关切地问道。周采薇像小猫一样依偎在他的胸膛前，想了想，嘟着小嘴说道：“我们目前总结了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比较重要的就是员工的培训啦，供应链的完善啦，下一步的计划等等。”李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些问题的确很重要，别的不说，现在加盟商很多，怎么让顾客们感受到无差别的消费体验，关键一是看服务，二是看产品质量。员工数量在逐步增加，怎么让咖啡师们拥有良好的水准，为顾客提供一流的服务，这是需要培训和引导的，此外，如何调动员工们的积极性，奖励他们的辛勤劳动，激发他们的奉献精神，都是要出台具体的规章制度，并且能够说服或者逼服加盟商的。咖啡产品，要确保所有的门店的能够保持一致的口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原材料的采购，拳头产品的物流运输，比如在中间节点城市建设冷链仓储，每个城市的门店保持物流配送，都需要加大人力物力投入。“这些事情，你自己要有一个大致的盘算，然后把具体的事务交给各个部门的人去测算，让他们拿出计划书来，到时候再将公司的几个核心高管召集起来讨论讨论，拿出最终的方案，不需要大事小事都自己来做的。”李茂劝着她。周采薇嗯了一声，却突然担心起来：“你让我爸妈跟你爸妈到沪城来过年，他们会不会不同意？”“我爸妈肯定没有问题，”李茂看了一眼怀里的周采薇，“倒是你爸妈，领导当惯了的人，只怕听不得我们的安排。”周采薇不高兴起来，坐直了身子，她有时候也会抱怨自己的父母，但自己说可以，别人说就不行，哪怕是李茂。“我爸妈才不会这样官僚呢！”她噘着嘴给周建辉打去电话：“爸，今年过年，你跟我妈干脆到沪城来过年吧。”周建辉有些意外：“为什么？”周采薇一时间没有想好理由，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一旁偷听的李茂，抢过手机来：“周叔，是这样的，采薇觉得自己的事业已经非常成功了，务必请你、崔阿姨跟我爸妈一起来看看。”本来周建辉还有些犹豫，一听说李茂的爸妈也去，顿时满意地哈哈笑了起来：“行啊，没有问题，那今年我们就全听你们的安排啦。”周采薇挂掉电话，得意地冲李茂笑笑：“怎么样，我就说我爸妈没有什么意见吧，倒是你，你跟你爸妈说过了吗？”“我我话，我爸妈还能有反对意见？”李茂自然不肯服输，摸出手机来就打了过去，为了显示自己的能耐，还按下了免提键。“这么晚了，你打电话来干什么？”不想电话那头却是李继军的抱怨声。看到李茂还没说话就吃了瘪，一旁的周采薇捂着嘴，尽量让自己不笑出声来。“谁啊？”电话那头传来了李秀英的声音。李继军哼了一声：“还能有谁，你儿子呗。”李秀英接过电话来：“有什么事吗？”“我想，今年让你跟我爸到沪城来过年？”李茂赶紧说道。“什么，你今年不回来过年？”李秀英愣了愣：“那你过年期间不去里余镇了？”卧槽！李茂吓得魂飞魄散，老娘哎，没事乱说话，可是要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