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当中，平时跟曹子健走得相对近一点的只有余荣刚。一方面，曹子健觉得自己学历比这些人都要高，有些看不起他们；另一方面，他很看不惯李茂程宇锋吊儿郎当的样子，想着自己十几年苦读，竟然落个跟他们这些混子同样的结局，心中很是不甘。程宇锋李茂越是那副德行，邱灵、叶丽这些模样还不错的女同事，还偏偏跟他们走得近！曹子健有时候都忍不住感慨：这混账世道，还真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自己这个学历高、工资高、肯上进的人，反倒不如他们这两个无赖！余荣刚因为跟曹子健面对面坐着，平时聊的话自然就多，关系也稍好一些。“子健，让我看看你的手机，是新买的吗？”余荣刚有些羡慕，走过去。曹子健故意谦虚地笑着：“我的都是旧款式了，哪里比得上程宇锋的新款，嘿嘿，信号都不好的新款。”余荣刚拿过曹子健的手机，尽管是旧款，但他也买不起，把玩了会儿，抱怨道：“我爸妈就不肯给我买，说要等我发了工资，自己去买。”曹子健更加得意：“我这个可不是我爸妈给我买的。”话说到这儿，突然又停了下来，伸手从余荣刚手里拿过手机：“快上课了，别闲聊天，被孙校长抓个现行可不好。”程宇锋看了一眼李茂，对了一下眼神。李茂顿时心领神会，柳云卉的手机，十有**就是曹子健顺走的。他也没蠢到那个地步，估计是把手机出手卖掉，然后换了钱买了个稍微便宜一点的。这样就达到了偷梁换柱的效果，任谁也看不出来。但这都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李茂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让程宇锋多关注着曹子健。中午到时候，李茂在学校门口撞见黄志俊，老黄头大概听说了李茂要给儿子介绍工作的事，冲李茂更加客气了。“走，跟我到镇上转转。”李茂冲黄志俊一招手。黄志俊把烟扔掉，跨上李茂的摩托车：“去看什么？”“镇上有几家卖手机的店？”李茂扭头问道。他虽然也逛过好几次镇上，但要说道熟悉程度，自然比不上黄志俊。果然，黄志俊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专卖手机的一共有两家，但移动和联通的营业厅里也卖手机。”“一家一家的去。”李茂右手一拧，嘉陵突突突地往前蹿去。第一家店里有个四十几岁的男人看店，听李茂说要买二手的诺基亚8250，头摇得像拨浪鼓：“我这都是正品，哪来什么二手的。”旁边是移动营业厅，营业员是两个女人，一个二十多岁，一个三十多岁，模样一般，都穿着制服，一听要求，直接摆手：“我们没有二手手机，也不回收二手手机。”黄志俊有些纳闷：“你不是有手机吗，怎么还要再买个二手的？”“送人，”李茂也没跟他说实话，“既要新款的，又要便宜的，当然要选二手货。”黄志俊点点头：“没错，还是你聪明。”李茂有些怀疑自己猜错了，曹子健就算要脱手的话，估计也不一定就在里余镇上脱手。“还有两家，再去看看。”李茂发动嘉陵，朝着下一个联通营业厅过去。他原本也没抱太大希望，以为联通这里跟移动一样。不料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店员却笑着说道：“你来得真巧，我昨天刚收了一个二手的诺基亚8250，九成九新呢。”那部8250，李茂基本上没用，“借”给柳云卉后，她一直当做宝贝，格外珍惜，所以的确是崭新的。等手机拿过来的时候，李茂基本上就确定了这就是被顺走的那部8250！“你这手机来源可靠不可靠，别弄个假冒的来糊弄我！”李茂不动声色，上下看了几遍。店员拍拍胸脯：“来源绝对可靠，是镇上曹二家的儿子，他手头上缺点钱，所以转卖给我们，然后换了个老版的三星，还多了几百块钱呢。”“谁是曹三？”李茂问着黄志俊。黄志俊土生土长，又成天在镇上瞎晃，知道的人和事情可不少。“曹三？镇上菜场卖肉的。”黄志俊说着说着，一拍大腿：“，对了，曹三儿子，不也在我们里余初中吗？”果然是狗日的曹子健！李茂心里骂道，嘴上却跟店员说：“我手头上钱没带够，这样，你这个手机给我留着，不要卖给别人。”店员不愿意了：“那我最多等一天啊，一天后有人要买的话，你还没来，我就卖给别人了。”“不用明天，下午我就过来。”李茂笑了笑。黄志俊还有些疑惑：“钱不够怕什么，先拿走回头再送钱过来，他还敢不给我？”李茂摆摆手：“这个，还是把曹子健请到这儿来，一起看看吧。”“你买手机是要送给曹三的儿子？”黄志俊有些难以置信。这手机是曹子健卖掉的，李茂要买这个手机送人，好像怎么都说不通，难道……出了联通营业厅，黄志俊赶紧问道：“是你的手机，被曹子健偷来卖了？”“看来，你还是很聪明的嘛！”李茂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干，有前途的。”等李茂程宇锋和黄志俊围住曹子健的时候，他脸色都变了。“走吧，跟我们到联通营业厅走一趟吧。”李茂铁青着脸说道。曹子健腿都软了。“跟他客气什么，报警！”黄志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这辈子竟然还能说出“报警”这个词来，黄志俊都觉得自己这转变也太大了。以往都是他惹事，对方喊着要报警的。现在，居然轮到他说报警了，不过，这感觉还真不错。“报了警，”李茂冷笑两声，“他这就是违法犯罪，有了案底，教师这个职业，恐怕就做不成了！”“对对，他现在还在试用期，犯了罪，试用期肯定就不合格了，等着被扫地出门吧。”程宇锋也在一旁帮着腔。“求求你们了，千万不要报警呵！”曹子健就要跪下。李茂一把托住他：“别啊，行什么礼啊？”他也很不解，前世跟曹子健虽然交集不多，但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现在竟然变成这个样子了呢？“我全赔，全赔！”曹子健赶紧求饶。“限你一天之内，把那个8250完好无损地还回来，再写一份忏悔书给我，否则的话，我就报警！”李茂想了想，还是决定放他一马。但为了他以后不再折腾，弄一份忏悔书在手，也能起到威慑作用。“一定一定，马上我就去。”曹子健听到这话，如逢大赦，哪里还敢废话。放走曹子健，程宇锋都觉得处理轻了：“老李，就这样放过他了？”“唉！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李茂哼起了几年前大火特火的流行歌曲，潇洒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