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办公室里就讨论开了，尤其趁刘建军还在教务处办公，没来得及到初一年级组来的时候。小道消息满天飞，这个说初二的某人要去校办，那个说团委工作的干事要提副书记。许致远却冲曹子健笑笑：“马上我们总务处也要招兵买马啦。”曹子健看懂了许致远的眼神，顿时心花怒放。之前吃了两个瘪，让他灰头土脸的抬不起头来，但学校领导还是英明的，知道他这个本科生的价值，远非那些中专生能够比拟。这次他能够在几个人当中率先进入行政部门，那就意味着抢得了先机，俗话说一步快，步步快，他们这些人本来就学历不足，想要职场上追上他的位置，基本上是没有希望了。曹子健甚至想，到了总务处之后，好好干上几年，就能升个副主任，然后是主任，接下来就有希望提拔做个副校长……仿佛是刚听说有人要给他介绍对象，他立马连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同样是年轻老师，但比他们大一点点的叶丽不满地发着牢骚：“我参加工作这么多年了，这些部门也没说要招人进去，等到我大了，突然又要招人了。”许致远嘿嘿坏笑道：“我看你起码这两年没什么变化，哪里大了？哪里大了？”叶丽啐道：“小许你这东西，我大不大的，还能让你知道。”几个人哄笑起来。钱留山安慰着叶丽：“小叶你急什么，这些部门招人，说好听点是提拔重用，说难听点就是找磨拉驴，完事之后没准还会卸驴杀磨，又不增加一分钱的工资，有什么好眼红的。”李茂看着埋头做事的柳云卉：“你想不想到哪个部门去？”柳云卉一愣，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办公室，除了打水烧水，扫地抹桌子外，就是一门心思工作，闲暇时间大家闲聊八卦，她也从不参与，总是默默地坐在那里写着划着。“我，我听安排。”想了半天，柳云卉才憋出几个字来。那边邱灵刚从初二年级组过来，一进门就是不是地看向柳云卉。李茂对这些人事安排并不感兴趣，招呼程宇锋去走廊上抽烟。邱灵看到他们走出去，小声对余荣刚曹子健说：“你看他们两个，平时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现在轮到这件事情，不也在乎了？”曹子健冷笑一声，心想他们在乎？他们在乎又能怎么样？余荣刚却有些疑惑：“他们就是出去抽根烟，怎么就在乎了？”邱灵恨铁不成钢的鄙视了他一眼：“程宇锋跟郑镇长熟啊，镇上虽然不直接管学校了，但镇长说话还是有分量的，李茂这会儿不就是跟他商量去了？”“李茂只想着帮他爸爸开店做生意，对当官恐怕没有什么兴趣。”余荣刚也听说了李茂家租下文化站一楼的事情。邱灵摆摆手：“你们懂什么，我在初二年级组听到的消息，估计李茂要去总务处。”这下曹子健一愣，扭头看了看许致远，却不想许致远凑到叶丽跟前嘀咕着什么，也没有再看他一眼，甚至都没注意到邱灵说了什么。曹子健顿时眉头紧锁，难不成李茂通过什么手段，竟然把他这个预备的总务处干事给挤掉了？这就太过分了！这世上有两件事情最过分，挡人的前途，抢人的钱财。曹子健往椅背上一靠，呼呼地生着闷气。这时刘建军回到办公室，看到吵吵闹闹的，皱着眉头喝了一声：“都闲得慌是不是？假期之后就要月考了，负责出卷的老师任务都完成了？”他这么一嗓子，办公室里安静了不少。下午校长办公会之后，又召集了学校所有中层干部开会，搞得特别隆重正式。刘建军去开会之前就提醒大家，今天不要早退，中层干部会议结束之后，他要在年级组再开个小会。钱留山约好了人晚上喝酒打麻将，听了这话一肚子的牢骚，等刘建军走后才骂道：“金鱼缸里选小头头，也这样大张旗鼓，就算是换了大头头，金鱼缸里还能翻出多大的浪？”李茂拍着手笑着说道：“钱老师终于说了一句不颠三倒四的话了，值得庆祝一下。”立马就有人喊道：“老山，请我们几个今天晚上到你家去喝酒，怎么样？”钱留山哪里有心情请客，摆摆手：“我晚上约了人打酒，下次再请你们喝麻将。”大家又哄笑起来。到了第四节课快结束的时候，刘建军这才返回到办公室，数了一下，除了几个在上课的老师外，其他人都在，于是翻出自己的小本子：“刚才，校长会议讨论了一些人事安排，又在全体中层以上干部会议上公布了，要求各个年级组长通报一下具体的情况。”这下几个热心的人都静了下来，一个个心里紧张得都写在了脸上。刘建军咳嗽一声：“第一，刘建军，也就是我，任教务处主任！”钱留山大声拍起手来：“不容易啊不容易，刘主任终于转正了，晚上应该让刘主任请大家吃饭。”有几个人响应着。但刘建军不为所动，摆摆手：“听我说完，第二，初一年级组柳云卉，任团委干事。”邱灵一听，先是像泄了气的皮球，继而又嫉妒地盯着不知所措的柳云卉剜了一眼。她在初二年级组听到了消息之一，就是她和柳云卉是团委干事候选人，二选一。本来邱灵觉得，无论从外表还是从学历，她都要压过柳云卉一头，胜率应该非常非常大，却不想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但按柳云卉内向沉闷的性格，以及老土的穿着，邱灵料定这事十有**是李茂帮着柳云卉做了手脚，立马又把恼怒的眼光投向李茂。“第三，曹子健任总务处干事。”刘建军也不管下面的人议论纷纷，继续公布着结果。曹子健一听这话，顿时心里乐开了花，差点就蹦起来拍手叫好，哈哈，到底还是自己抢先了一步，什么李茂，他也配跟我竞争？不过为了表示谦虚，他故意面色凝重地点点头，重任在肩，压力很大，诚惶诚恐……刘建军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最后，李茂，总务处主任助理，括号，试用期一年！”曹子健有些蒙圈，主任助理，这是个什么职务？其他人也都吃了一惊。新人去做干事，这大家都能理解。但主任助理，从某种程度上就是副主任。一般情况下，对于年轻的，资历不够的，或者需要继续考察的人，会先给个这样的职务，等试用期过了之后，就转为副主任。里余镇上今年就刚刚有人提拔为了镇长助理，全镇上下看到这位助理的时候，都称呼“镇长”，连个“副”字都不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