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采薇没有注意到周边人奇怪的眼神，还把茶盒看了看，带着欣喜说道：“好像有年份了嘛，估计不便宜吧，你怎么舍得的？”“孝敬长辈，总不能弄两盒脑白金糊弄糊弄，得拿出点真心实意来不是？”李茂很无奈，好好的茶叶，搁在自己这儿还没焐热呢，这会儿也只能顺势做个人情。周采薇笑着抬起头来，突然看到其他几个人都目瞪口呆的样子，觉得有些诧异：“你们，怎么了？”几个人连忙恢复常态，打着哈哈，心里却都活泛开来。李茂送节礼给周采薇的爸爸，周采薇一点儿都没觉得意外，反而还很高兴的样子，这就足以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都在下面晒太阳干什么？”李茂皱着眉头，冲几个人挥挥手。说完也不管其他人，自己带头走进酒店，找到楼梯往上走去。这帮憨皮，没有一个人带头，他们估计还要在下面畅谈一下新身份带来的感受呢。但凡有人带个头，他们就知道，这会儿中午站在太阳下面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做法。他刚才跟褚平在下面抽烟，还知道找个阴凉的地方呢。接下来的流程就简单了，喝酒，吃饭。韩民是这次活动的召集人，安排人坐下，九个男生，三个女生，不太好安排。他自己往主位上一坐，然后招手：“李茂，坐我右手边，汤鸿鹄，坐我左手边。褚平，坐李茂旁边……”褚平摆摆手：“我才不跟李茂坐一块呢。”韩民看了看几个人，顿时就明白过来：“要不，周采薇你坐过去？”周采薇也看出来了，这几个人有点起哄的意思，她也不由得有些羞起来。尽管如此，周采薇却没有扭扭捏捏，反而红着脸坐到了李茂的身边，把外套放到椅背上，将帽子挂在一旁的衣架上。汤鸿鹄不想跟韩民坐一起，刚想说最好男女交叉着坐，但不想刘云燕见势直接坐到了周采薇的另一旁，然后是吴琴芬。几个人又闹哄哄地让陆海峰坐到吴琴芬的身边去。陆海峰捻着兰花指不肯：“我不去，我不去。”吴琴芬眼睛一瞪：“大老爷们，怎么像个娘们一样不痛快？”另外几个人推推搡搡地，把陆海峰按在了吴琴芬的身边。陆海峰还苦着脸想抱怨几句，不了吴琴芬顺手就狠狠地拍在他的肩膀上：“你不愿意，我还不愿意呢，但今天大家聚个会，就是热闹热闹，我都不在乎，你一个男人在乎什么？”刘云燕笑着轻轻打了一下吴琴芬：“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哈哈，现在不是流行野蛮女友这一款式嘛！”吴琴芬爽朗地笑了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只不过是所笑的内容不同。一是笑陆海峰一个大男人，竟然被欺负到这个境地。二是笑吴琴芬不懂行情，倘若他们这些人的女朋友都是全智贤那样的角色，就算野蛮一点也无所谓了，但如果是孙二娘这样的虎背熊腰、膀大腰圆的女汉子，就纯属于找虐。流行的不是野蛮女友，而是高颜值女友。不过已经参加工作的大家，心眼也更多了点，谁都看破不说破，应和地笑着，更让陆海峰觉得如坐针毡。周采薇在三个女生中扮演着领头人的角色，这会儿赶紧站出来打着圆场：“我们大家现在都是各自学校的老师了，还不如先聊聊你们各自学校的情况。”汤鸿鹄跟周采薇是一个学校的，他跟周采薇都做了班主任，城区的学校跟乡下相比，显然不在一个层次上，李茂在新港区最偏远的里余初中，还能混成什么样子？但他又不好直接指向李茂，笑着冲韩民说道：“那就从你开始，然后是李茂，按从右往左的顺序来。”“说个鸡……鸡毛啊，”韩民本想爆个粗口，忽然想到还有女同学在，便急中生智地转移了话题，“我们学校能说什么呢，这次中秋节，每个人就发了一盒子月饼，太寒酸了，我都不好意思跟你们提。”汤鸿鹄感觉这并不算个事，继续问着：“那你在学校担任什么课务职务？”“还能是什么，我在初中，做初一的班主任，唉，你们都不知道，居然还发的老式的五仁月饼，真是太差了。”韩民哪里想到汤鸿鹄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还一个劲地吐槽着学校的待遇。相比之下，大家对这个显然更感兴趣。其他几个人也不按照汤鸿鹄划定的顺序来，各自吐槽起来。“别提了，我们学校也是，一盒月饼，一盒咸鸭蛋，你说着月饼和咸鸭蛋有什么值得发的？”“我们更差，据说要帮镇上的果农推销，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五斤柿子！”“你们有东西发就不错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大家七嘴八舌的，让汤鸿鹄很没劲，干脆直接问着李茂：“李茂，你们里余镇靠着大江边上，估计要发点江鲜吧。”说完还大声笑了起来，仿佛发点土特产就是一件特别丢人的事情。李茂正准备跟一旁的韩民碰杯喝酒，见汤鸿鹄问到了自己，只好放下酒杯，遗憾地摇了摇头：“要说还得是你们的学校有人情味，不管发月饼也好，发柿子也好，那都是节日的慰问，我们学校就差多了，什么人文关怀都没有。”汤鸿鹄心想，一个区区的偏远乡镇的初中，还想有什么人文关怀但他嘴上却很同情地说道：“唉，李茂，这也不能怪你，不过你也要理解你们学校，这样的农村初中，能按时发工资就不错了，其他的要求不能太高。”李茂笑了笑：“还是老汤能体贴人啊，我们的确工资还没发呢，要不然今天老汤买个单，让大家也感受感受城区学校的福利待遇？”汤鸿鹄脸色都变了，这一桌起码也要五六百，几乎是他大半个月的工资了，哪能花在他们这些人身上：“其实，其实，我们也才刚发，不过我都，我都买，都上交了。”其他人也不觉得奇怪，很多人刚工作，工资都是要上交给父母的，一个个理解地点点头：“我们都上交的。”汤鸿鹄缓过劲来，追问着李茂：“你们真什么东西都没发？”李茂听得出来，他这问话中还带着嘲讽的口吻，便顺着说道：“可不是嘛，我们学校，在中秋这样的佳节里，居然半点儿人文精神都没有，只知道发钱，太没文化水准了。”“什么？”所有人都是一愣，特么的还有比发钱更实在的节日慰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