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换了别人，李茂还真不一定会去打扰。一听是张明桂在里面，李茂笑了笑，陪着齐文化抽完一根烟后，说道：“我还是去一趟，其实我跟张科长，比较熟了。”齐文化一愣，他跟张明桂都不敢说熟悉，只是认识，李茂居然跟张明桂比较熟，他们之间难不成有什么亲属关系？不等他回过神来，李茂已经走出他的办公室。走到孙有才办公的门口，李茂很礼貌地敲了敲门沿。听到声响，孙有才抬头一看：“小李，有事？”张明桂跟孙有才并排坐在会客的沙发上，也朝着门口看去，脱口而出：“李茂？”这下轮到孙有才一愣，看了看李茂，又看了看张明桂：“张局，你也认识我们学校的小李老师？”李茂听孙有才的称呼，估摸着大概是老孙对老张的客气称呼，也没当回事。很多时候，大家中间有个熟人进入了某个局机关里面工作，大家就会客气地称呼他为某局，等到他真做了局长，或者成为了大的领导，大家又会回到从前，亲切地喊他的名字，甚至小名。“当然认识，李茂这个小伙子，很有意思。”张明桂笑了起来说道，他想起碰到李茂的几家事情，这个十几岁的男孩子一样的老师，有着与年龄极不匹配的行事风范，算起来也是个比较有趣的人。“小李在我们学校，虽然才短短的一个月，我们就发现了他很多的长处，教学方面不说了，就是综合协调能力，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我们经过校长会议讨论，目前还安排他在总务处做点事。”孙有才有些拿不准，这个“很有意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但估摸着张明桂的意思，应该是褒扬，于是就顺着夸了几句，最后却没有点名给李茂任了总务处主任助理的职务，也给自己留下了一点余地。“年轻人嘛，就是要多锻炼锻炼，才能成长得更快。”张明桂顺口说了句客气话。孙有才仿佛明白了什么，点点头：“好的，感谢张局节后第一站就到我们学校指导工作。”张明桂谦虚地摆摆手：“还没有公示，现在说太早。”孙有才抬头看了看李茂：“去喊一下齐主任。”李茂也不迟疑，去喊齐文化过来。齐文化正在玩电脑上的蜘蛛纸牌，听说孙有才喊他，立即丢掉鼠标，小跑了过去。别的不说，在服务领导的方面，齐文化的确做得很到位。李茂也跟了过去，他刚走到门口的时候，齐文化笑眯眯地带着张明桂往外走，张明桂还跟李茂握了握手：“小李好好干，前途无量的。”齐文化有些惊讶，但在脸上只是一闪而过，继续笑着带着张明桂往楼下走去。“小李，你进来。”孙有才在里面喊道。李茂正想着找孙有才谈谈余荣刚的事情，便走了进去。孙有才招呼李茂坐下：“这次月考，感觉你教的班上，情况会怎么样？”“现在说为时过早，还是等成绩出来再说。”李茂说道。他虽然自我感觉还行，但万一到时候打脸，那就难看了。“你刚才来，是专程来跟张局打个招呼，还是找我有事的？”孙有才想了想，还是问道。李茂暗想，果然是个老江湖，看人看问题，还是有一套的。“的确是有事，”李茂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就是余荣刚那个事情，他想单独交一份检讨书，不知道行不行。”孙有才一听这话就明白过来，也就是交了检讨书，就不必在教职员工大会上点名批评。按说这个事情，教育一下就行，但这是要拿来杀鸡给猴看的，哪能说放就放。要知道，找个这些年轻人在教育教学上的错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因为是新来的，所以做事情都比较小心谨慎，除了像李茂、程宇锋这样吊儿郎当的人，其他人都是中规中矩。“不行！”孙有才斩钉截铁地拒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余荣刚这才刚开始工作呢，就这样不负责任，如果不加以严肃处理，其他人仿效起来，以后学校还怎么管理？”李茂知道他是找个说辞，还其他人仿效，那些老教师，有几个不找学生代批作业，就连初一年级组的组长刘建军，还经常让学生负责批改呢。但孙有才自然不会挑这些老杆子去碰，只能去捏软柿子。“孙校长，我个人觉得，真正应该批评教育管理的，是万老师他们这些人。”李茂毫不避讳。“本来我不会跟你说这些，但今天张局说了，要多锻炼锻炼你，我就告诉你。”孙有才看了一眼李茂，心想到底是小年轻，哪里懂得斗争的策略，但看着张明桂的面子上，于是认真地说道：“老万他们这些人，一大把年纪了，就快退休的人，虽然不能说他们德高望重，但起码也是有较深的资历，你别看他们平时闹腾，但他们还能有什么前途？你们不同，你和小余等几个年轻教师，还有大好的前景，对你们要求严格，是对你们好。”“其实，万老师他们几个人，也不是没有好办法对付。”李茂知道老孙话里有一大半是真话，但这不能改变他想借题发挥的事实，只不过直接点出来，老孙面子上挂不住，只能拐个弯，帮他出出主意，没准他一高兴，就宽宏大量，赦免了余荣刚这一回。孙有才心里惊愕，但脸上却不懂声色：“说说看。”“我跟万里红老师接触过几回，感觉他年轻的时候，其实也是有上进心的，只不过后来落魄了，这样的人，如果给他一个职务，让他有些事做，有了一定的位置，往往就容易患得患失，管理起来也就容易一些，至于像余荣刚，跟我们几个一样，年纪轻轻的，说两句就能立即改正，反而不需要多说什么。”孙有才眼前一亮，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注意，但转念一想，摇了摇头：“学校里各个部门都有了人，还能因为他，把别人位置让出来？”“没有位置可以创造位置，比如开设个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办公室，让老同志做关工委的工作，任个职务不就行了。”李茂笑了起来。孙有才紧锁着眉头想了想，忍不住伸手去摸口袋。李茂见状，立即掏出烟来送了过去。老孙狐疑地看着李茂，这特么哪里像个刚参加工作的十八岁的年轻人，简直是个久经职场的老混混，老混混才会有那么多的招数去对付老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