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港口小学大门，远远地就瞧见齐文化和黄志俊，还有一个黑黑的年轻小伙子站在两辆车旁抽着烟，齐文化还说说笑笑的，黄志俊则偶尔点点头。看到李茂带着两个人过来，三个人都迎了上去。“齐主任，你怎么不直接进去？”齐文化哈哈一笑：“我进去干什么，还不如跟志俊说说话，我都好多年没有跟他聊聊天了。”“齐主任以前教过我。”黄志俊解释着，然后给李茂介绍道：“这是我在驾校的朋友，徐高升。”李茂散着烟，笑着冲徐高升说道：“这个名字响亮啊。”徐高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接过烟后说道：“结果，连高中都没能升上去，只能花钱上了个职中。”“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李茂笑着把烟递给齐文化和黄志俊，然后又说道，“我过两天去驾校学学，争取早点拿到驾照。”“找人的话，可以很快就拿到。”徐高升笑着透露出行业里公开的秘密：“只不过要花点钱。”“行，那下次再说。”李茂及时终止了这个话题，花点钱他不在乎，但不能在齐文化面前显得自己不在乎。过了会儿，教育局领导的车子也开走了，他们中的好几个人都去了港口小学安排的饭店里，先去打打牌，然后喝酒。薛卫中没有跟着走，而是单独一个人拎着公文包走了出来。齐文化跟薛卫中是认识的，赶紧上前一步握住薛卫中的手：“薛主任，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薛卫中看到老熟人，呵呵一笑：“好久不见，马上就要见好酒了！”李茂也走了过去：“薛主任，我们是去接其他科长，还是先过去？”“我们先过去，他们马上自己喊车子去。”薛卫中大手一挥。李茂和齐文化、薛卫中上了黄志俊的车，褚平和汤鸿鹄上了徐高升的车。这里距离妙香阁有七八公里的路程，其中还有一段路比较荒凉，两边都是野田。李茂依稀记得，这两天后来都开发了，这一片区域被新港区划了出去，成立了一个沿江工业园区。但这是2004年之后的事情了，那一年正好是李茂离开里余初中，很多事情记得比较清楚。当时大家都在谈，说这边国家电网投资了5个多亿，要建发电厂。此后新港区就借助这次机会，把周边土地征用作沿江工业园区，这里也就成了很多企业的入驻地。到了妙香阁，却是一个不太起眼的三层楼房，外墙刷得有点像江水的颜色，上面还画了些各类鱼虾的图画，一座类似于石牌坊的大门上挂着一块匾：江北第一鲜！汤鸿鹄不屑地冷笑一声：“癞蛤蟆打呵欠，口气不小！”走进去一看，却是别有洞天，古色古香的装修，厅堂里是一副巨大的“千里江山图”，两旁摆着红木的椅子，造型是仿明清款式，拐角处都有雕花镂空的木屏风，上面却绘制的是各式各样的花朵。走进包厢，璀璨的吊灯闪耀着夺目的光芒，中心是一张大大的圆桌，四面摆放着椅子，也都是红木的，每张椅子都很重，搬起来还有些费力。此外，还有一个休息区，则是两个木质沙发，上面铺着垫子，旁边是一张小八仙桌，四面各有一把椅子，供客人吃饭之前打打牌喝喝茶。汤鸿鹄进来后就有些发懵，暗暗咽了一口唾沫：妈的，这里估计花费不会少啊。李茂安排几个人坐下，然后笑着说道：“我去安排一下菜，两位主任有没有什么特别要求的？”齐文化推了推薛卫中：“薛主任，你说，你说。”今天老齐很清楚自己的角色，就是一个主陪，来陪着局里的几个科长。薛卫中扶了扶眼镜：“他们家的河豚不错，可以来一份。”“好的，一人一份。”李茂笑着竖了个oK的手势，“那我出去安排了。”汤鸿鹄赶紧跟着走了出去：“老李，等等，我跟你一起。”李茂知道他的心思，也不拒绝。走到前台的时候，一个模样俊俏的穿着旗袍的女服务员正在打着电话。过了会儿才挂掉电话，问：“你们是哪个包厢的？”“我们是‘海上生明月’包厢。”李茂指了指包厢的位置。妙香阁的包厢跟一般的酒店喜欢用数字不一样，这里全部是古诗词做的包厢名，足见老板也是个附庸风雅的高手。“你们是按人头算，还是给个数字，我来安排菜，你过目之后我们再调整？”女服务员冷冷地说道。“按人头算怎么算？”李茂笑着问道。女服务员脸上还是没有一点笑容：“300元一人起步，以50为标准往上抬。”“那就400元一个人吧，菜里面要有河豚，其他的你看着安排，然后拿给我看就行了。”李茂想了想说道。一旁的汤鸿鹄眼睛都直了，他虽然只要支付3个人的钱，但400元一个人，他就要掏出1200来，肉疼不算，他口袋里只有1000元，还不够呢。“我们就在一旁等着。”李茂拉着汤鸿鹄坐到了一旁的红木椅子上，分给他一根烟。这下汤鸿鹄接了过来，凑过去让李茂给他点燃，吸了两口，又不好意思说自己钱不够，只得压低声音：“妈的，这个服务员什么工作态度？”“店大欺客，人家就这态度，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却不少，还都是大老板。”李茂指了指玻璃窗外，这会儿窗外已经停了五六辆好车。汤鸿鹄咂咂舌：“你们新港区的有钱人不少啊。”“可惜，”李茂摇摇头，“他们不是城里人！”汤鸿鹄一阵脸红，想说自己钱不够，又着实觉得难堪，坐立不安，浑身发痒。李茂看在眼里，心里暗笑，手上却拨通了黄志俊的电话：“志俊，你们把车停好，也到‘海上生明月’包厢来。”黄志俊愣了愣：“算了李哥，我跟高升就在这附近随便吃点什么。”“跟我别客气啊。”“李哥，我真不是跟你客气，我知道你今天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去了不太合适。”李茂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也就不再坚持：“今天晚上有要事跟他们谈，这样，你先过来，从我这取点钱，帮我到港口镇上区政府西边的那家丰收烟酒店，去买点烟酒。”这要是从妙香阁拿烟酒，更比市面价要贵出不少。李茂现在还没阔气到完全不在乎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