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心想，还是赶紧转入正题，要不然超过两个小时，可是要另外加钱的。正好旗袍女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是四杯热气腾腾的茶，还弥散着龙井茶特有的味道。“曹科长，来尝尝这茶怎么样。”李茂招呼着曹智民。曹智民只好坐了过来。齐文化递过一根烟：“曹科长最近很忙吗？”“还行，就是港口初中要扩建，其他还好。”曹智民点上烟，轻描淡写地说道。齐文化笑了笑：“曹科长不跟我说实话啊，局里面年底有一批电教器材下发，据说第一批都没有我们里余初中啊，我们孙校长上次还跟张局提了，不知道曹科长能不能帮帮忙，让我们偏远地区的学校，也能率先享受到这样的福利。”曹智民有些为难，港口小学和初中这是必须要考虑的，体量大的两个学校也是不能少的，也就只有让偏远的里余镇、万庄镇的中小学等第二批了。“方案已经拿好了的，再调整难度不小。”曹智民面露难色。齐文化叹了一口气，扭头问李茂：“这真是，用你们语文上的一句古诗怎么说的？”“春风不度玉门关！”李茂笑着回道。“没错！我们偏远的学校，就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啦。”齐文化有些不满地发着牢骚。曹智民摆摆手：“齐主任，话不能这么说，第一批没有，第二批就会有啦。”齐文化还有些不服气，继续做着工作：“第一批也不用给足我们，给一部分就行，让我回去也好跟孙校长交代，要不然今天我可是没脸回去了，曹科，我们哥俩也是老熟人了，你忍心让我就这样露宿街头？”李茂看一时半会儿也插不上手，便跟程宇锋去看墙壁上的字画。他对这些没有什么研究，也看不出那些龙飞凤舞的字好在哪里。程宇锋却像是很了解的样子，指着一幅介绍：“这是沪城的一个书法家写的，据说这两年他的字越来越贵了。”“你还有这个爱好？”李茂掏出烟来，一人一根。“我家有他的字画，还是几年前他送的。”程宇锋平淡地说道。李茂暗想，条条大道通罗马，可惜有人就出生在罗马。一根烟抽完，看到曹智民和齐文化面前的杯子中已经快空了，李茂赶紧过去帮忙添水。齐文化说得口干舌燥，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茶，放下杯子：“我去趟洗手间。”程宇锋见状，也找了个理由：“我去看下紫砂壶，等会儿请曹科帮忙选一下。”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曹智民有些疑惑地问：“小程今天真是来买紫砂壶的？”“也不完全是。”李茂故弄玄虚地说道：“曹科大概不知道吧，程家在春州市区开来了个比较大的电器公司，叫做春风电器。”不了曹智民点点头：“我听说过。”李茂心想，听说过正好，于是笑笑：“其实，我老头子开的这个万家电器，实际上是春风电器在新港区的分公司。”曹智民有些吃惊：“这么说，你们万家电器，实际上是程家的下线？”“是的，我们赚一点，他们赚大头。”李茂点点头。曹智民刚想说什么，齐文化已经推门进来：“哎呀，曹科，你看，如果先提供一个零头给我，也是可以的，我们先把行政楼上安装起来，以后局领导去视察指导工作，也能更舒服些不是。”他本以为曹智民还要再找理由推脱，不想曹智民却应了下来：“那就这样，我先批一点给你们里余初中。”齐文化愣了愣，随即拍手笑着说道：“你看，我就知道曹科长不会让我晚上睡大马路。”曹智民笑了笑：“不过方案还是要方局去定，我只能帮到这一步。”齐文化知道，方局长事情多的很，才不会管得那么具体，基本上业务科室报上去的方案，都会通过，顶多做个微调。“那就感谢曹科长了。”曹智民回过头冲李茂说道：“不过，我们这批采购还是要走招投标的程序，程序不正确，将来是要追责的，我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李茂看了一眼齐文化，看来老齐昨天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这个曹智民的确胆子不大，有很多的顾虑。“招投标起码要三家单位报名，所以你们还是要做好完全的准备。”曹智民继续说道。齐文化一听，就知道他们已经谈到了采购的事情，也不由得参与进来：“到时候曹科长透露透露竞争对手的价目，不就成了？”曹智民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不要紧，我马上再去注册两家公司，也参与报名，局里面招投标的信息，发布得隐秘一点，不要那么大张旗鼓就行。”李茂立马就抛出自己的计划来。三家公司参与招投标，其实是一家，这里面就可以做做文章。此外，现在的信息不如几年后那么发达，教育局的网站，除了一些老师之外，其他根本也不会有人登陆。到时候招标公告发布在教育局的网站上，能有几个电器经销商看见？曹智民本来听李茂说“不要紧”，还不以为意，但听到后面，都有些震惊了：还能这样操作？“只是，一定不能以你的名义注册，因为背后有关联的话，到时候也是能够查得出来的。”李茂笑了笑：“这个自然，我还不至于傻到这个地步。”……两杯茶喝完，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烟屁股。曹智民起身拍拍屁股：“我找小程去看看茶壶，昨天我家的一个茶壶刚被我外甥摔坏了，也要换一个啦。”这话一出口，李茂就心领神会地跟着下了楼。程宇锋已经挑了一个朱泥西施壶，小巧，圆润，精致。曹智民接了过来，上下打量着，称赞道：“小程眼光果然独到，这个壶做工精细，壶盖和壶身衔接得严丝合缝，的确不错，我干脆也来一个一样的。”茶社老板笑吟吟地过来：“一只壶三百八十块。”曹智民还装模作样地要去套钱包，李茂早就把卡拿给了老板：“刷卡！”谈妥了一笔大单子，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