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才有了现在“二人相见于松下村塾”的这一幕。
“高杉君,我实在是搞不懂你啊!”
桂小五郎越说越激动。
他支起上半身,双臂撑住榻榻米,脑袋前探,其口气都快喷上对方的脸了。
“高杉君,你方才若是表态的话,说不定就能劝阻久坂君了!”
桂小五郎语毕的同一时间,曲声停止。
高杉晋作停止弹奏,扬起视线,四目相对。
其眼神半是轻蔑、半是自嘲。
“‘劝阻久坂君’?我吗?”
“桂哟,你太看得起我,也太小瞧久坂了。”
“我与久坂早就决裂了。”
“不论我们先前有着多么深厚的情谊,都不能改变我与他如今已是相看两厌的事实。”
“我方才若发声的话,只怕不仅无法劝阻久坂,反而还会进一步加深矛盾、恶化局势。”
“更何况,我并非口才了得之人,我没那三寸不烂之舌去说服久坂。”
“久坂也不是那种会因旁人的三言两语,而轻易改了想法、意志的人。”
“说句不客气的,久坂他已经入魔了。”
“你有办法劝一个已经走火入魔的赌徒别再赌博、及时收手吗?”
“即使久坂想下赌桌,其身后的来岛又兵卫、真木保臣等人,也不会让他如愿的!”
如机关枪般一口气说完这一番话后,高杉晋作连喘了数口粗气,颊间染上激动之色。
桂小五郎用力抿唇。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来反驳对方。
可数度张口,数度闭合。
不难看出,他词穷了……即使想要反驳对方,也想不出合适的词句。
未等他出声,高杉晋作就幽幽地接着说道:
“桂,事到如今,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老实讲,我认为‘东征’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你应该也知道唐土的那句谚语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福’与‘祸’本就是一对双生子。”
“看似是‘祸’,说不定是‘喜’。”
言及此处,高杉晋作稍稍低下头。
一抹黑影巧妙地藏住其面庞,让人看不清其神态变化。
“以久坂为首的激进分子们把持了藩国上下。”
“如今的长州,俨然已落入‘不破不立’的境地。”
“目前时机尚不成熟,远远未到能跟佐幕派决一死战的时候。”
“现在贸然东征,多半会被打得丢盔弃甲。”
“尽管会死伤惨重,但是……这般一来,说不定能让久坂他们彻底醒悟过来。”
“如此,就能让长州重获新生!摆脱当前这种狂悖无道的处境!”
“或者说,更直接一点……久坂他们全部在这场东征中战死的话,也能起到相同的效果!”
“说不定效果还更佳!”
未等高杉晋作说完,桂小五郎就瞪圆了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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