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穗蹲在地上抹了把灰往自己脸上一抹,顿时多了一道黑乎乎的印子,在她那洁白无瑕的脸上看起来很是突兀,“就像这样把我的脸变难看一些,就挺像丫环的了。”
薛伏歪了歪头,那发尾也在他背后跟着轻晃,他双眸里落了温暖的阳光,更显单纯无害,“这样很容易被人察觉,不好,我觉得还是我的办法更稳妥。”
叶穗咽了口口水,“公子说的更稳妥的办法是?”
他笑,“把你的脸皮撕下来呀。”
她就知道,他准没什么好方法!
叶穗连着退后了三步,日光落在她的身上都像是冷得厉害,她强迫自己镇定,“公子能想出这种好办法,当真是智慧无双,我自然很愿意配合公子,可实不相瞒,父亲多年前已为我订了亲,不久之后我便要出嫁了,若是我没了脸皮,大喜之日实在是难以见人!”
薛伏略微茫然,“嫁人有那么重要吗?”
“是,对我而言很重要!”
也不知他是不是信了她的话,他神色柔和下来,笑意犹如春风,明媚和煦,“那也无妨,你未来夫君不愿意娶你的话,那我便杀了他,再为你寻一个更好的。”
他朝着她靠近,眼角弯弯,唇角也弯弯,少年郎迎着阳光每靠近一点,尽是朝气蓬勃,可他带过来的,只让叶穗觉得是那千年寒雪。
薛伏正处于一种十分愉悦的状态,他能感觉出她在害怕,就像是之前在地牢里一样,她气息不稳,分明是害怕得厉害,却总能故作镇定的说出一番谄媚的话。
他并不记得从前的事情,可在他仅有的苏醒后的这段记忆里,但凡是有人见到他染上血腥之时,或是破口大骂,或是痛哭流涕求一个活命的机会,从来没有人会和他说那么多的话。
她那讨好他的样子,明明是该摇尾乞怜的模样,却为何每次还能看着他,笑着说出那番哄他高兴的话。
他很好奇,尤其的好奇,若是撕下她这张脸,那是不是就能看到她的另一面了?
就像是曾经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撕下面具之后,便又是另一个模样。
他很期待,到时候的她又会是什么模样,那张嘴是否还能哄他高兴?
他眼里眸光闪烁,兴奋而又诡异。
叶穗被逼的步步后退,她现在功力还未恢复,若是真到了不得已的地步,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和他拼命。
这时,突然有经过的人看着薛伏,问道:“你在做什么?”
薛伏停住了脚步,侧过脸看向了说话的人。
那里站着一个粗布麻衣的青年男子,还牵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娃娃,应当是他的儿子,他看向叶穗,“姑娘,他可是在欺负你?”
原来是看到叶穗被逼的步步后退的模样,这位好心人便来关心情况了。
叶穗下意识的想开口求助,可她看了眼那男子身边的男孩,求助的话被她咽了回去,她笑着摇摇头,“壮士误会了,我是公子的丫环,方才我们只是在闹着玩呢。”
“丫环?”青年人来回看看薛伏与叶穗,他皱眉,“姑娘这般好模样,看起来不像丫环。”
薛伏唇角笑容灿烂了一分,“是不像。”
“那自然是因为我不是普通的丫环。”叶穗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了薛伏身边,她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我是府里夫人为公子选的通房丫环,夫人要为公子娶亲,公子不愿意辜负我,便带着我跑了出来。”
小男孩天真的问:“爹,什么是通房丫环?”
青年男人有几分尴尬的捂住了儿子的嘴,他们这儿是小镇,但也听过外面那些大城镇里,有些富贵人家里确实是会挑些年轻貌美的女孩给家里的少爷通晓人事。
薛伏垂眸看着叶穗,同样天真,“什么是通……”
叶穗抓住了他的手。
薛伏的目光微顿。
她仰起脸来看他,肤光胜雪,笑意盈盈,唇角两边的小酒窝也藏着几分可爱的欢喜,就是那道灰痕有些碍眼,“公子,正事要紧。”
薛伏面色多了分古怪。
青年男人也觉得自己是误会了,他不好多待,说了声抱歉,赶紧带着孩子离开了。
他们刚一走,叶穗就已经放开了薛伏的手,还瞬间离他远了好几步,见他看了过来,她浑身都在戒备。
她本以为这人还要撕她的脸,却听他问:“你为何摸我?”
就好像是一个良家妇女被轻薄了一般。
叶穗短暂的沉默了一下,“我刚刚牵你的手,是不让他们怀疑我话里的真实性,为了能找到你要找的人,我们现在不应该惹麻烦,我绝对没有轻薄你的意思。”
薛伏眼里还有迷惑,对她的话似懂非懂,也或许是他不理解“轻薄”二字。
在男女关系上,他似乎是张白纸。
叶穗脑筋转的飞快,隐约觉得自己应该可以从这个方面忽悠他。
恰好这时,卖花的小姑娘走了过来,“公子,给你的夫人买朵花吧!”
薛伏看过去,认真解释,“她是我的通房丫环,不是夫人。”
卖花小姑娘:“啊?”
叶穗脸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