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顾凝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陈若弱对顾凝有气,顾屿的步子也没停,所以她没回头,又走了几步,忽然隐约听到了一声多谢。
陈若弱拿胳膊擦了擦脸,重又变回了花脸猫,她回头看了看,见顾凝已经被顾峻小心地扶起,她看着一身泥泞,脏污不堪,可不知为何,瞧着比在瑞王府里见到的那会儿,多了一丝生气。
镇国公府这几日不太平,管事被大理寺押走了大半,婢子下仆人人自危,难得有在院外走动的,一见顾屿带着花脸猫似的陈若弱回来,立刻就有李嬷嬷带着闻墨和一众婢子迎了上来。
“备水。”顾屿吩咐了一句,一回头就见陈若弱又把自己糊了一脸的泥,他手里的帕子也脏了,不由得摇摇头。
闻墨去备水,李嬷嬷不敢多问,忙着上了两盏茶,又让小丫头端了新切的瓜果过来,就急急地带着人躲出去了。
陈若弱缩着脑袋,飞快地瞥了顾屿一眼,又瞥了一眼,发觉自己是很难从自家夫君的表情上看出想法来的,只好老老实实地先认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打小姑,我……”
话还没说完,沾满了泥的小黑手就被顾屿握了起来,他蹙着眉头,叹了一口气,“是我的错,阿凝幼时随了娘亲,体弱多病,原先并不指望她高嫁,所以自小娇惯到大,不曾想她会和瑞王有情,一心要嫁给他,瑞王一贯依附太子,当时府中上下并未多想,只得随了阿凝去,酿出如今祸事来。”
“可是这和你又没有什么关系……”陈若弱看着顾屿近在咫尺的脸庞,眨了眨眼睛。
顾屿微微摇了一下头,“我但凡狠心一点,早该在当初事情有了苗头的时候,就掐断她的念想,天家的水有多深,岂是她说进就进的,是我害了她。”
陈若弱的眼睛眯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的手又有点痒了,如果眼前不是这张俊美的谪仙面容,她简直恨不得拿泥糊他一脸!
“是不是明天雨下个三天三夜,淹了黄河水道,也是你的错了?”陈若弱认真地看着顾屿的眼睛,“这世上巧合之事那么多,假如什么都是你的错,你担责任担得过来吗?鬼没撕掉人皮之前,谁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拿别人的错事往自己头上扣,难道头大就一定要给隔壁挡雨吗?”
顾屿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彩,陈若弱气势如虹,竟然也不怎么害羞了,梗着脖子和他对视着,半晌,顾屿眸子微微合拢,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唇角。
鼓了半天的气忽然泄了个干净,陈若弱的脸颊上不争气地浮起一丝晕红,清澈灵动的眸子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儿,像是一只忽然被抱进怀里的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