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情脉脉的时间终会走完的,赵桓的话题很快就转到了赵构的神异上面,且说:“朕多日听闻康王得梦祖宗,被赐下妙法以大破金兵,果有此事?。“
宗颖心中剧震,
谁都不是白痴,如何不清楚赵桓的皇位已有动摇了?又如何不清楚赵构如今的软硬实力已经有了把赵桓取而代之的本钱?
他在来汴京前,就跟父亲议论过这个事情。宗泽也是挣扎的很。
从理念上来说,他不愿意做乱臣贼子,但康王之优,与当今圣上之劣,孰高孰低,一目了然。与天下而言,有康王这般的君主自然胜过当朝之帝王。
但是这个决定实在难下的很。
所以,宗泽就安排宗颖,什么话也别说,只需要冷眼旁观就是。千万别为康王说话,否则自家父子也必为帝王所疑。到时候真就只能顶着叛臣的名头跟着康王走到黑了。
只康王于磁州搞出的神异事儿,便是一大难题。
偏时任磁州知州的人就是宗泽,这个问题别说宗颖不好答,就是宗泽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而且也能肯定这必然是皇帝心中最关键的问题之一。
宗泽是很希望二者能放弃矛盾,先应对金人为上的,可那局面他也就在梦中想一想了。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那是说起来容易,坐起来难。只看朝中的主战派和主和派的一次次争斗,就能知道一二。
现在宗颖听到皇帝这般的就把神异之事给道了出来,他心中立刻一揪。
但也只能低着头,一个字不说。
倒是耿延禧的话叫低着头的宗颖大吃一惊,甚至都不太相信,耿延禧那狗头竟然真就说是了,还花团锦簇的好生为圣上形容了一番,上首皇帝的嘴巴都长大了。
问:“如此祖宗何故不赐梦与朕,而与康王耶?”
耿延禧回答道:“康王受命而行,职在臣也,故祖宗赐之梦而警焉。”
赵桓语气还是不信,又问:“何以验之?”
耿延禧信誓旦旦道:“磁州军民愈十万众,皆可证之。”
宗颖现在都已经能确认了,耿延禧就是包藏祸心,明着向康王,实则在挑拨离间。但他一个字也不能说也不敢说。何况他说什么呢?说耿延禧包藏祸心还是说康王忠心为国?
一直都在勾头的宗颖眼睛一闭,直若一个木头。
却不知道上头的皇帝看着自己的目光已经充满了不善。
耿延禧捂着嘴都想偷笑。他跟他爹早早就被赵构给边缘化,宗泽父子却是‘青云直上’。
汪伯彦这个副元帅也是空架子,实处全叫宗泽得去了,就连宗颖都跟着水涨船高。在外头可比他有牌面多了。
然而现在,这宗颖吃瘪了不是?
耿延禧心里头别提多高兴了。
赵桓收起那不善的目光,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把话题错开,然后就把二人打法了出去。但真正出宫的只有宗颖,耿延禧名义上是回家去了,实际上兜了半圈又转进了皇城。
“如今局面,朕如履薄冰,如临深渊,老师可有教朕?”
连多余的内侍婢女都打法下去了,赵桓一把抓住耿延禧的手臂,焦急的问道。
耿延禧已经接着刚才的对奏说了很多消息,从侧面上证实了曹辅之前的答话,亦证实了赵桓之前的猜想——赵构很得军心,赵构得神佑天命之事已经被全军将士信以为真。
“官家勿慌。今河北失地未复,金人依旧在侧,锋芒如刀,直系大宋社稷之安危。天下人心皆在抗击金虏收复失土上,康王便是有那不臣之心,亦岂敢明火执仗的来打汴京城?只要叫其不带着兵马进入汴京城中,他又能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