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挺快,转眼就到了韦太妃的诞辰之日。
后宫嫔妃母以子贵,赵构做了皇帝,韦氏的地位自然就水涨船高,然礼法制度在,韦氏再怎么着也活着做不了皇太后。因为赵佶的正牌皇后郑氏还在,人家现在才五十岁,身康体健,再活三二十年似也不在话下。
这就是汉家制度。
历朝历代千年以降,当皇帝是庶子即位时,嫡母、生母同时在世,只可尊嫡母为皇太后,生母则为皇太妃。只有当生母死后,方可追封其为皇太后,以此明嫡庶。同样,皇帝也只有在嫡母已去世后,才能遵依旧健在的生母为皇太后。
这就是封建礼制下的尊卑,就是所谓的嫡庶有别。除非赵构愿意为此事大起争议,不然韦氏真就一辈子也坐不上皇太后。
因为赵构他时间有限啊。也正是因为他时间有限,才不想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上。
但即便如此,韦氏诞辰之日,对于皇宫内外,那也都是一件大事。场面上都有些逾礼了,但朝野上下谁也不会在这点小事上给赵构找不痛快。
照着惯例,宫里头是要举行家宴的。对于赵构言,那就是吃个饭的事儿,可对宫里的嫔妃们言,却就是一个争奇斗艳的大舞台了。
潘氏并非头一次参加这一类的宴会,可她还是有些紧张。因为近来时候,她跟邢氏之间的争斗是愈发的明显了。
但因为赵构后宫与赵佶眷属的隔离,后者已经搬去延福宫了。
徽宗在位时候,很不满皇城宫苑的狭小,遂大肆扩建、营造。而延福宫处在整座皇城的西北部,扩建起来方便,便就打着‘延福宫’的旗号做事。其虽名是一宫,实则殿、台、亭、阁众多,乃是一个较之皇城尤要华丽甚多的宫殿群。景致争奇斗巧,穷奇极胜。
宋徽宗曾为此写下延福宫记》,乃言殿阁亭台,连绵不绝,凿池为海,引泉为湖。文禽奇兽,千姿百态;嘉葩名木,怪石幽岩……
宫殿建成后,宋徽宗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座宫苑中度过的。
赵构登基后,就直接把延福宫给了赵佶安置。皇城内的嫔妃们与赵佶的太妃们,那是两个天地。
现在两个天地要合为一处了,潘氏很有些担忧自己要在韦氏面前吃呱唠。
原因很简单,那韦氏便是要对外做出一个样子,来表明自己的贤惠本分,绝不与皇太后争分位,她也要多削潘氏几次。
赵构歪在榻上,瞧着潘氏挑了半晌,才换上了装束,无语了老半天。
至于这么繁琐么?
还是男人好装扮,平日就是一身朱红常服,谁个也挑剔不了。
这边侍女又来为潘氏梳头发,还有人端过来一托盘的簪环首饰叫她自选。
赵构看着潘氏挑挑拣拣的选首饰,半响后噗嗤一声笑了。
“官家……”
潘氏不满的发出一声娇嗲,头上带着的步摇晃晃悠悠,一颗颗珍珠倒也趁的住她宠妃的架子。可珍珠再是闪亮,也不能遮盖了潘氏头饰的素清。
太素了有没有?白玉凤首笄、赤金荔枝瓜实并头簪、白玉孔雀形簪首、银流苏桃花珍珠步摇……
较之潘氏往日里所喜爱的华丽夺目之风格,今天的装扮完全就是清水白菜啊。
而如此做的目的是甚?显而易见,那就是免得压过皇后了,让韦氏抓住一通训斥。
赵构搂过细腰,看潘氏袖子稍稍向上一捋,露出了一段酥白的小臂,纤纤细细的,莹润动人,偏生又戴了一对包金孔雀玉镯,“这样也好看!”
忍不住笑了两声。“今日乃家宴,不必盛装了,如此甚好。”
整个宫廷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今日一宴,会生出些什么事来,他比潘氏更清楚。说着不甚在意的看了看托盘里头的首饰,伸手拿来一对梅花竹节碧玉簪,轻轻地插在潘氏的鬓间,又找了一对玉兔捣药耳坠,给她戴上,如此就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