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兮殿内,顾流萤看似有些憔悴,在林岂檀追问之下,香儿才说顾流萤夜里常常被噩梦惊醒,故而近日身子极为虚乏。
林岂檀清楚,顾流萤依旧未走出林伊人遇刺的阴霾,只能好生宽慰了几句,又赏了翯王府两支千年野参,才将钟诰阕所奏之事告诉了顾流萤。
顾流萤听闻林子衍与钟荧岫的婚事可能发生变故,倒不似林岂檀预想中那般反应激烈,只是提起了昨日与怡妃夏浣栖闲聊时获悉的关于市集童谣谶语的传闻。
“覃贵妃是说,有人在暗中传播,翊皇子府与钟府联姻另有所图?”林岂檀不动声色抿了口茶。
“钟府借机上位,五皇子乘势做大,听上去也算顺理成章。”顾流萤说着,挥袖让香儿退下。
“水流入海钟音响,酒逢知己铜壶满……”林岂檀略略沉吟,“这么说,钟诰阕是听到了这则童谣,所以有些坐不住了?”
“钟诰阕是前丞相加太师衔的老臣,怎是礼部侍郎凌修甫可比的,”顾流萤拿起梳妆匣子里的胭脂纸,在唇间抿了抿,“以臣妾看,皇上当初若是随便指一家小姐给子衍,子衍的婚事绝不会如此波折。”
“朕觉得此事未必与太子那边有关,这期间或许有什么误会。”林岂檀道。
“皇上有意息事宁人,可是因着皇后生辰在即,不愿宫中再多生事端?”顾流萤不悦道。
“这一年来是非太多……”林岂檀走至顾流萤身后,叹了口气,“上元节将至,宫内宫外本该阖家团圆、普天同庆,朕身为帝王,自当率先垂范,成万世师表,怎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涧之和子衍再闹起来?”
“这么说,皇上心里跟明镜似的,却依旧要委屈子衍了?”顾流萤道。
“子衍是朕的儿子,不止你不愿让他受委屈,朕也不愿他纳了身份低微的女子为妃,其实除了钟荧岫,朕心中一直还有一个人选,就看你能不能舍得。”林岂檀道。
“只要皇上真心为子衍打算,臣妾又有什么舍不得?”顾流萤嗔怪道,“不知皇上看中的是哪家的姑娘?”
“牧塬王庭长公主乌兰绮。”林岂檀看着铜镜中的绝世容颜道。
“乌兰绮……”顾流萤缓缓放下胭脂纸,坦然与铜镜中俊朗的男子对视,“皇上这是在考验臣妾,要偏帮子衍,还是要偏帮伊人了?”
“瞧瞧,又和朕较劲了不是。”林岂檀爱怜地抚过顾流萤凝脂般的面颊,“牧塬王庭的确属意伊人,可朕觉着,在沉溪岭一事中伊人对白羽阑看似有些情意,而且子衍纳乌兰绮为妃,对谆国北部边境安宁更为有利。覃贵妃一向兰心蕙质,顾全大局,不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皇上不必顾虑臣妾,”顾流萤款款起身,“翯王府与白府的亲事本就是皇上定下的,臣妾和伊人对此并无异议,那乌兰绮说起来,也是在宜樊突然冒出来的事端,只要皇上和子衍喜欢,臣妾又怎会有不舍得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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