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曾言,自己大概能与光明神殿下三殿首座打个旗鼓相当,但上三殿的首座,那可是万分无法匹敌了。
再加上这教派在民间声望极隆,隐隐然,已有天下第一大派的声势,就连一向对此不屑一顾的赵皖,都不得不在金陵的西边开拓了一小片土地赠与神殿修建圣堂。据说,当年行为不端的赵皖能够当上中州的皇帝,神殿,出力不少。
对上这样的庞然大物,连吴畏自己都没有什么信心,别说几大首座,就连首座之下的各圣堂执事甚至只来几个修为一般的圣堂武士都能打得吴畏满地找牙。吴畏在这记恨着人家,只怕别人,根本不把自己当作敌手呢。
蛋蛋倒是知趣,一看少爷似乎心情不好,赶紧从里面弄出了个酒袋递到吴畏的手上,吴畏很自然的打开袋子,狠狠地灌了一口。
这是从草原带回来的烧刀子,一口下去,好似有一条火线从咽喉直入肠胃,正是消愁的良品。
“少爷可是有不开心之事?”
“世间开心事能有多少?”
“可也不能总是不开心吧。人活着,总得有点意义不是,这可是少爷您教我的。”
“蛋蛋,若我能像你一般开心,实在是太好了。只可惜,我做不到。”
吴畏随口和蛋蛋闲聊着,又是大大的灌了一口,凛冽的酒香随着微微的夜风,在这小小的庭院中来回鼓荡着,吴畏的胸中似乎也有什么东西堵得实在难受,终于站起,放声狂歌起来:“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他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一首《精忠报国》唱着,一袋烈酒也快喝得见了底。他不是什么精忠报国的好人,前世也不过是个游戏世间的飞天大盗而已。他忠的只是自己的本心,他恨的是自己无法改变的事实。
岳飞精忠报国,但也只落得十二道金牌赐死的惨烈。他不会做愚忠之人,但这歌曲的惨烈和悲情却是和他共通的。面对金人,岳飞豪气勃发,可面对背后捅来的刀子,他只能黯然倒下。吴畏面对草原鞑靼从不手软,但面对有些自己无法抗争的势力,他除了在金陵城里醉酒高歌,又能做些什么?
他好恨,这恨从三年前开始就一直萦绕在他的脑中。他恨的不只是神殿,还恨自己,恨自己无法为重要的人做哪怕一点点的事情。
他已死过一次,自是知道死亡的滋味,却也更能体会生不如死的凄惨,可他却没有办法。三年来不论他多么努力,那虚无缥缈的修行之路,却从来不曾对他展露半点的模样。
夜已深,人已醉,歌声依然豪迈,但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洒落一地。
蛋蛋不知道少爷为何而哭,只能默默地转过身去。聪明的他知道,少爷绝不想让任何人见到自己的眼泪。
他不知道的是,在将军别院的旁边,一座并算高的小楼中,珠帘背后,一个同样未眠的女子,竟是闻者飘来的酒香,听着豪迈的歌声,久久无法平静。
“大将军义子,竟豪迈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