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的碎石,地面没有一块是齐整的,被人通通掀开了,看了个透,草根散落,尘土飘飞。
左目的耳旁腮边的金黄鬃毛,缓缓退去,花白的胡须,渐渐占领了他的脸,他的眼神不再有力,角边,凭生出无数条深深的皱纹,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他的胸口,被一块碎石击穿,鲜血流淌不止。他痛苦地双掌撑地,跪倒在地,埋着头大口喘息。
女子的手掌,缓缓摊开来,几颗石子,滚落在地上。
她竟是接连用了树枝、石子,这样在普通不过的小东西,将大凌的骄傲,轻易地击落。
左目五指渐渐收拢,指甲狠狠抠在土里,他想要使力,那伤口却正牵扯着周身每一根神经,稍一动弹便力泄而倒。
那轮炎日,升得高了些,将女子的影子,投到了左目的身前,如同杀意的指向,灾祸从天降,便无可避免。
女子缓缓走到那顶斗笠前,弯腰将它捡了起来,使着袖子,将上面的灰尘细心掸去,轻轻地带上,青纱再一次遮住了她的面目。帐内的一把利剑,安静地躺在碎石中,她握住剑柄,拖着剑刃,在地面上划出一条狭长的痕印,冷漠地朝着无法起身的左目走去。
又做了一次努力,依旧是徒劳无功,左目一个翻身,苍老的身子仰面瘫倒在地,胸口急速地起伏着,气息极为不稳。
那凄冷的声音,愈来愈近了,左目忽然笑了,嘴角渗出一股鲜血。
他曾想过,自己的一生当如何完结,当他否定了隐居,又否定了被万人敬仰,迟迟无法找到答案,迟迟无法为自己找到一个意愿的归宿。
转眼间,他已打拼天下如此长久的时日,他的人生历程,便是整个大凌的兴衰史,必然是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却没有半分触动,安逸的日子,过了太久,却有些寂寞了。
一道白芒,与照来的阳光,模糊作了一片。
左目安静地闭上了眼。
如此归去,似正随了愿,至于身后的事,自己那个不争气的臭儿子迟早会超越自己,他没有一丝的怀疑,似乎所有的事,都不令人有念想了。
她手中的剑,没有因为左目那苦涩的唇角而产生丝毫的迟疑,急速坠落,斩向他的脖颈。
叮。
斗笠女子的身形猛地一颤,她手中的剑,竟然从中断成了两截,尖端深深插入了地面中。
尔后,一道气短三分却势有余的剑气从斜里扑来,斗笠女子扔掉手中的断剑,向后一跃,轻易地躲了过去。
左目的身前,竟不知从何处,穿出来一个样貌俊秀的少年来,他手中握着一柄剑芒刺眼的利刃,腰间还别着一把剑,而那旁边的空气,都被蒸腾地扭曲了。
来者,正是夏礼,而他面前的这个女子,是九官。
他两对视一眼,皆不着痕迹地轻轻一笑,没有叫不能动弹的左目看出一丝破绽来,他睁眼时,只看见一个少年,悍不畏死地护在了自己身前,却无劲气再说任何一句话,只能动着眼珠子,瞧着他的背影,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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