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干,干好这行也有成就感。”白芒整理好重要物件,扬起一个明亮笑容,“等我回来。”
腾出一只手,在何必肩上拍了拍,白芒迈着长腿走出了未检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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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白芒就来到了市检察院报到,加入姜啸信案件调查工作组。
翌日,她以检察官的身份见到了姜啸信。
姜啸信头发全白了,一丝不苟地梳成大背头,看起来人还算精神整齐,唯有面容也苍老了不少,跟那天她在寺庙见到他的样子没太大区别,但跟澜大演讲的那年差别就大了。
那年的他意气风发,英姿勃勃,演讲的方式口若悬河,是一位很有个人色彩的政治家。现在的他,平静而缓和地坐在她面前,虽然谈不上如何落魄沮丧,完全没了昔日的风采。
“我以前见过您。”白芒微笑从容地开口,讲起当年的一件小事,“在我入学那年的澜大新生致辞会上,也非常感谢你当时提出的优惠政策,我享受了四年的大学食堂补贴。”
“哈哈……”姜啸信目光清清淡淡的,“那我也知道你。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是我跟检查组提了一点要求,希望你能亲自参与这次检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不管两人身份如何转变,姜啸信位高权重多年,问话的神态和语气仍是充满气势。
白芒抬起眼皮,眸光清亮地回应姜啸信夹带审视的目光。
江川尧的眼睛应该是遗传了姜啸信,十分相似,只是两人性格不同经历不同,即使眼型相似,眼神给人感受很不一样。
江川尧的眼神清而正,铮亮明光,独独看一个人的时候眉目逼人,也能见里面星点波澜,令人渴望回应。姜啸信的一双眼睛则像深冬的黑夜,深沉又笼罩着一层看不清的浓雾,盯着一个人的时候,令人不敢回视。
白芒身体里的锐气锋芒一下子回来,倏然地接住了姜啸信的视线,冷淡开口:“我必要猜测你的用意,跟我无关。”
“怎么会跟你无关?”姜啸信淡笑反问,收起思忖直接说出原因,“有些事,你参过过才会真的收起怀疑。”
白芒抿上嘴巴,双手握住。
姜啸信缓缓说话:“这些年我一直在关注你,因为阿尧的请求,他希望用我的力量保护你。在你母亲的事情上,他一直相信我的,不是因为我和他血缘上存在联系,无条件的信任,而是因为他会判断,他认识我时间也久,也了解我。”
“你不一样,不认识我,也不了解我,对我有误解很正常。所以我希望你能参与我的调查,往事也好,功罪也好,等你清楚了一切,就能真的放下芥蒂了。”
白芒真没想到是这样。
“我这样做,不是为了你,是我欠那个孩子的。”
……
今天白芒和姜啸信的两人谈话,是姜啸信额外要求的,不然她还没有这个机会。
她前面进来单独会谈姜啸信的时候,新组长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姜的性质还没完全定下来,问话态度一定要礼貌。”
如果说做人是一场修炼,姜啸信虽在做事的过程犯下许多错误,但从做人而论,即使被收押在这里的姜啸信,也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跟这样的人聊天,就算她以前对他充满恨意,误解,此时此刻听他说话她心情依然平静甚至舒畅。
一片血橙色的夕阳从窗户框框里沉下来……
房间视线登时晦暗起来,导致面上神情都有点不分明。
白芒离开的时候,姜啸信最后对她说了一句:“等你了解了我的一生,你对他也会更欣赏的。”
白芒两颗虎牙默默地顶着下颚,一张因为沉思变得冷凝疏离的脸,让姜啸信多看了几眼。
姜啸信深沉静寂的眼底缓缓地涌上一丝遗憾。
白芒将双手收在后面,今天的姜啸信必然感到遗憾,同样遗憾的事情一定很多。
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遗憾已经过去的遗憾……
她心里有句话,没有说出来。她对江川尧的感情,从来都是跟他的家庭分割出来。同样,江川尧也是这样对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