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没走在路中间啊。
白芒没有立马避开,只是慢腾腾地往旁边挪了挪。
跑车主人嫌她慢。
又按了按喇叭。
白芒不走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马路的最中间,摇头晃脑起来。
看看天。
看看地。
就不看身后被她堵住的跑车。
车窗倏地落下,露出一张面色精致但郁气很重的女人脸,冷目灼灼,神色烦躁至极地看外面杵着不动的女学生,也不知道这女孩哪根神经不对。
副驾驶还坐着一个人,琢磨说道:“最近找王教授填志愿的人很多。”
“小姑娘,让一让可以吗?”女人扬起脸,嘴巴扯动,探出车窗说。
不舒服的笑,如同高高在上的“礼貌”。看似很有修养,实则一点都不礼貌。
白芒慢悠悠地转过身,望了望跑车头,嘴角张合,但没发出一点声音。关键,她目光呆滞,神色迷茫,完全就像是一个聋哑女孩。
“老王连聋哑人的生意都做么?”女人不屑道。
白芒张了张嘴,又指了指车,又指了指自己,似乎问对方:你们说什么?为什么停下车?发生什么了?
女人气噎。摘掉墨镜。
白芒表演得也不是很真切,偏偏这种似真似假,摆明耍赖的样子,让车里的人毫无办法。
终于,副驾驶一个样子年轻的男人走下来,面上扬着礼貌温和的笑容,友好地上前扶着白芒往旁边走。
白芒继续表演呆呆傻傻,既然对方这样有耐心,她举起手,朝着对方比了一个感谢的手语。
年轻男人点头,朝她一点头,上车了。
这人是车里女人的儿子吗?不管气质和礼貌,比他的妈可好多了。
-
外头的天,一眨眼的时间,就昏天黑地。
大块玻璃的窗户外头,雾霭阴霾,枫叶片被狂风吹砸在地上,打着璇儿,瑟瑟发抖,仿佛暴雨已经打落下来一般。
江川尧从楼上房间,气定神闲地走下楼来。
到餐厅吧台,取一杯冰水喝,再来到客厅,手握水杯,大剌剌地在客厅沙发坐下来。
脑袋轻撇,视线往后一转。
钟灵就带着她的亲侄子,从外面回来了。
“表哥……”
钟若怀也瞧见沙发上的江川尧,立马绷直态度,特比礼貌地叫了他一声表哥,仿佛表哥是什么尊称似的。
既然那么尊重他,江川尧也不客气,朝钟若怀点点头,视线一抬一落,像是赐座似的。
“……坐啊!”江川尧扯话道。
江川尧这个态度,钟灵往沙发发狠地瞪了一眼。但她不会说什么,甚至鼻孔都不会朝他哼一声。
她对他这位亲儿子,已经快半年没说上一句话。
不,是一个字。一个字都没给他。
他从澜市回来,詹宇问他怎么不回家住,干嘛要回那边住,这个家可一点待着的意思都没有。他没意思,他们也没意思。常年都是一张冷脸对一张死脸。他没说钟灵是死脸,她是冷脸。
他死脸。
毕竟以前她就常常对他咒骂:“……你去死啊,怎么不死!怎么还不死在外面!”
外面黑云密布,江家大门还没关严,被一阵卷来的风,重重地吹开,仿佛这个家的氛围突然裂开一个巨大的旋涡。
夏天雷雨的狂风,带着潮腥味,狂烈地席卷而入。
“若怀,你真不用每次都这样自讨没趣……记不住我对你的话么?”钟灵开口道,话是对侄儿说。眼里没有川尧,只看着钟若怀,唇边扯着冷淡的讥笑,声线沙哑带着气。
是一种可以称之刁钻的尖锐气。
钟若怀尴尬又为难立在沙发旁。
江川尧淡淡瞥了一眼钟若怀,觉得钟若怀来这个家还是来少了。在这个家里,就算干活的阿姨在钟灵进门之前,都立马找事做。
不然立在旁边都尴尬,不能劝也不能说,几双眼睛瞪在一起,比谁眼大么?
江川尧从沙发起来,站起来走了。
今天下午天气很闷,他呆在这个家仍然长裤长衣,沙发丢着一件他的休闲款的衬衫外套。
他弯腰拿起。
将衬衫随意地披在肩上。
径直走出了江家大门。
外头狂风猎猎作响,梧桐叶子簌簌沙沙往下垂。这个世上,已经没人能劝钟灵,也没什么人可以理解她。
不被理解的人……也怪可怜的。
-
发绿发黑的梧桐树梢晃下豆大的雨水来。
白芒给丁景凯发了一条消息,提前回了丁家。那个王教授的家,她是待不下去了,也不想再走进去。
她在南山花园这个别墅区晃荡了好一会。
来到南山花园清贵气派的大门外,百米外的公交车站。
这个富贵地儿,居然没什么路人,也没什么公交车,只有几站。
她网上叫车,排队要五六分钟……
白芒看着眼前密集的大暴雨,心里哀怨自己干嘛不等等丁景凯。
就在这时……
一辆黑色车子快速朝她冲来,直至在她面前缓缓驶过。她以为网约车到了,结果车主人油门一踩,车子飞得老远。
四个车轮雨水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