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遗留下来的势力已经越来越小,在走入这座雄城之前,他也得知了千魔窟的消息,知道了李苦的师弟红雷圣师行刺闻人苍月失败,整个千魔窟和军方的势力遭受了清洗。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如同行走在大山之中的一个蚂蚁,即便这个蚂蚁再为强大,也会感到迷茫,也会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够做什么。
自己算是皇族正统么?
复国么?
这些事情,对于他而言,已经变得太过遥远。
……
在依旧寒意浓厚,缝隙中结着坚冰的石道上,湛台浅唐迷失般继续走着。
在一处很古老的街道中,他看到了一座青色琉璃瓦道观般的建筑。
但那座道观般的建筑周围,升腾的不是香火烟气,而是蒸煮食物的白色水汽,他看到了黑漆的“拱北观”三字招牌,这才微怔,嘴角露出了些许苦笑。
原来他没有想着去那名卖蜜饯少女介绍的去处,但无意之间,却偏偏到了那名少女所说的第一处去处。
这“拱北观”并非道观,而是整座中州城中字号最老,也最为出名的一处面馆。银丝面最为出名,做面师纯以双手拉出的面条细如银丝,入汤煮而根根晶莹不断,除了此观,整个云秦都没有其它面馆能够做到。而这观规模不大,周围没有什么独特景致,一般游客却是不到,本地人却是常至。
那名云秦少女热情厚道,介绍的都是些真正值得一去的好去处,对于湛台浅唐这个落魄的他乡人而言,却或许便是莫名的机缘。
湛台浅唐磨损的厉害的皮靴踏过了拱北观的门坎。
他点了一碗面,一口汤,一口面,慢慢的吃着,看着观前一株巨大的银杏树和远处一些雄伟的高楼黑影。
这个时候,正是大德祥和十七家联营商铺激烈绞杀告一段落,消息刚刚传至中州城的时候。
所以此时中州城一些热闹的所在,一些本地人聚集的地方,都在谈论和惊叹着大德祥的传奇。
湛台浅唐无意的听着。
他听到了许多令他觉得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细节…他开始有些怀疑这些故事是不是在流传过程之中太过夸大,将许多原本不是在一个商号身上发生的故事,全部堆叠到了一起。
于是在吃完一碗银丝面后,他开始不自觉的朝着那名云秦少女所说的另外几处地方走去,在途中,他开始打听起大德祥的事情的真伪性。
他很快看到了大德祥的皂膏,看到了大德祥的分铺,然后他发现,这个商号传奇般崛起的故事是真的,而且这个商号还在继续的豪赌之中,就像是一艘装货物装得太满,随时都可能倾翻的大船,却依旧在往前乘风破浪的航行。
他打听到了,这大德祥的崛起,似乎就来自于那一名神秘的大掌柜。
这是何等样的人物?
这样的一个商铺,如果继续下去,能不能对这世间产生极大的影响。
在一株老槐树下,原本似乎都已经因为迷失而不懂得思考的他,开始了忘我的认真思考。
……
……
栖霞行省清远城距离林夕所在的大浮镇并不遥远,只有一天半的车程。
这城在整个云秦并不算得上是大城,不过城中读书风气甚浓,在过往数十年中,出了许多才识不凡的读书人,出了不少名文官。
在城北一个幽静小湖中的一艘画舫上,有三名年轻公子,也在谈论着大德祥的事情。
但和别人谈论起大德祥时不同,这三名饮得半醉的年轻公子之中,一名身穿深青色锦袍,身上配饰多镶嵌宝石,脸孔方正的年轻公子,却是满脸的不屑之意,出言讥讽道:“只是一个下九流的生意人而已,居然被传得神乎其神,大街小巷居然都在说这个事情,听得烦也烦死。而且那名大掌柜,居然还故作高雅,轻易不露面,我倒是要亲眼看看,这名女大掌柜是否如传说中的美艳动人。”
“徐兄,若真是美艳又当如何?听你的意思,是对这大德祥有些想法?”两外两名年轻公子也是轻佻笑道。
深青色锦袍公子冷笑应道:“寻常人等觉着这些商号如何如何厉害,却不知对于朝堂而言,也只是令它开就开,令它关就关。我正是想教训教训这大德祥,让它不要太过气盛,而且此种肥羊,宰上一下,也是我等的一大助力。至于那故作神秘的女大掌柜,弄得如此高深莫测,若不是传说中的美艳动人也就罢了,若真是如此,我倒是要让她来求我,看看到时她还有没有那么孤芳自赏,有没有那么高傲。”
另外两名年轻公子闻言却是一呆,片刻之后都反应过来,“徐公子此言,想必是已经有良策在心中了?”
深青色锦袍公子得意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要有兴趣,到时随我一行便是。”
两名年轻公子顿时互望了一眼,大笑出声,“当然有兴趣。到时若是那大掌柜真是如传说中的美艳异常,还望徐公子到时不要舍不得,也让我等品尝一番。”
深青色锦袍年轻公子哈哈大笑起来,“你们难道什么时候见我小气过?”
接下来三人谈笑间,却都是些污语淫词,不堪入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