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丁的锁厂,从选地开始,就是伊斯梅尔在负责。
当地所有的关系,也都在伊斯梅尔手里。
韩雨馨说:“现在伊斯梅尔和他弟都出事了,这个锁厂再办下去就会面临各种各样没有遇到过的问题。”
“那本来也没有什么问题是天生就知道答案的。”斐一班反问,“遇到问题去解决问题不就好了吗?”
“一一啊,在国外开那么大的一个厂,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韩女士说,“但凡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想,你爸肯定不会直接把厂子解散,你知道解散一个厂子,需要付多少遣散费吗?”
这个问题,斐一班就没有办法回答了。
厂子都开不下去了,最有良心的厂长不是只要做到没有欠薪就可以了吗?
韩雨馨就算问什么是遣散费他都答不出来,何况问的还是多少遣散费。
这道题超纲,可以先过一下。
“关系没了,再去搞一遍不就行了吗?”斐一班说,“要不然我去那边搞关系。”
“靠近战乱的边境,有武装有游击队,即便是伊斯梅尔没有出事的时候,也经常会遇到门店被游击队洗劫一空的情况。”韩女士说,“伊斯梅尔在那里生活了一辈子,都没有完全搞定的关系,你去了就能搞定?”
过不了一年,就能直接做到的事情,与其画饼,不如直接让斐一班眼见为实。
“智能锁?指纹的?”斐一班又被震惊了一下。
“指纹、人脸、声纹、互联网远程控制,”斐国琛说,“这两年,我们在智能锁的研发上投入了很大的资金,现在各项技术储备都已经到位,样锁也已经做出来了。”
“所以你们上次拉我去考察,是为了找块地,建个工厂,再批量生产?”斐一班问。
“是这样没错。”斐国琛回答。
“为什么这么麻烦呢?直接现在的工厂改造一下不就好了吗?”斐一班不理解。
“按照原先的计划,国内的工厂是全都要卖掉的。”斐国琛顿了顿,“做品牌就需要有巨额的投入,需要有稳定而又持续的现金流。”
“都卖掉又哪来的现金流呢?”斐一班问。
“所以我才说是原先的计划,没有了土耳其的工厂,以前做的那些也都成了枉然,尤其是投在智能锁研发上的。”
“这么严重?全都打水漂?”斐一班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等以后现金流充裕了再接着做不就行了吗?”
“做生意讲究一个时机。同样的事情,在对的时间做,就能带来丰厚的利润,到了错的时间,血本无归都已经算是轻的了。”
斐国琛说,“智能锁不是锁芯,更新换代是很快的。你现在研究出来的高精尖技术,过不了多久,就烂大街了。”
“如果我没有一直说品牌,你们是不是根本就不会投入那么多钱,做智能锁?”斐一班有点难受。
从小的到大,他一直都觉得韩女士和斐厂长,把工厂看得比他这个儿子更重要。
他经常拿自己和工厂比,看看谁更像韩女士和斐厂长的儿子。
“还是要转型的,工厂发展到我们这种规模,不搞技术、不做品牌最后也是做不下去的。”斐国琛说。
“爸,我小时候是不是就说过要做说话声音就能控制的锁?”斐一班回忆了一下,“你那时候不是说我异想天开吗?”
“所以爸爸还不如一一有远见啊。”斐国琛笑了笑,“大多数天才的想法,都源自于异想天开。”
斐一班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这一刻的心情。
说不上来是因为斐国琛的话,还是因为自己儿时诸多天马行空的想法。
这些想法现在都哪里去了?
那个因为这些想法而欢呼雀跃的自己,又哪里去了?
斐国琛在斐一班的沉默里,又说了一段话:
“一一啊,爸爸妈妈原来是商量好了,等智能锁厂品牌做起来,能盈利了,就给你买赛车的。”
“你妈妈一直都记得答应过你这件事情的,她总觉得小时候让你受委屈了,现在能弥补的就尽量弥补。”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很多事情都没办法按照原来的计划。”
“爸爸希望你理解一下,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因为赛车去找你妈妈。”
“你妈妈听了肯定会很伤心很自责的。”
斐一班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韩女士还有斐厂长的对话,就只剩下买赛车这一个内容了的?
斐一班有点想哭,说出来的话,却是故作轻松:
“斐厂长,你为什么忽然和我讲这么一番话?什么赛车不赛车的,是我们家的厂子要破产了吗?”
“破产那不至于,你不要太担心。”斐国琛说,“退回到你出国前的那段困难情况差不多吧。”
“这样啊。”斐一班尽可能天真地对着斐国琛笑了笑,“既然我还是妥妥的富二代,那我就安心睡觉去了。”
视频断了。
泪也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