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茗没有立刻接话。
平静而又认真地看向斐一班。
然后,好一会儿,才开了口,说道:“就是因为你觉得你自己什么都没有做,才更加难能可贵。”
“什么嘛!我从头到尾,只是想让刘金洋知难而退啊。你听我说话,可能会觉得有夸张的成分,但不明真相的人,肯定会被我给唬住的。这样一来,刘金洋肯定不敢和我抢你?”
“抢我?”
“你看我这张嘴。”斐一班直接拍了自己的脸一下,说道:“我的意思是抢易厂长。”
“我不会给别人当厂长的,肯定抢不走。”易茗前所未有地笃定。
“啊?”斐一班嘴巴都合不上了,眼珠子也快被从眼眶惊出来了,难以置信地问:“真的假的?”
“这很难理解吗?”
“不不不不,我说的是别人、别人、别人。”斐一班觉得说三遍都还不够,直接确定了第四遍:“你刚刚是不是用了【别人】这两个字?”
“怎么了吗?”易茗出声问道。
“他是别人,那我就是自己人,是不是这么个意思?我这么理解对不对?”斐一班的点,总是比较与众不同。
“石材原本不一定会有煤矿赚钱,但我原生家庭父母的切入点很特别。”
“他们觉得那些石材好,就不做活人的,专挑死人的生意来做。”
斐一班不确定易茗是什么意思。
发出了来自首席听众的第一个提问:“死人的生意要怎么做?”
“他们用黑金花做墓碑和墓地。”易茗解答了一下唯一听众的问题。
“哦哦哦,这个我知道。好的墓碑和墓地,确实不是一般的贵。”
“嗯,所以我原生家庭的这个切入点找的好。”
“凭借着一座黑金花大理石矿山,我的原生家庭,一瞬间,从小小的煤老板,变成了大大的大理石矿老板。”
“做死人生意,财富累积的速度是惊人的。”
“算得上是一夜暴富了。”
斐一班评价道:“这也算是蛮有商业头脑的。”
“谁说不是呢?”易茗转而又想到易申飞和陶彩蝶,说道:“其实我的阿爸阿妈对我很好的。”
“是啊,你阿妈对你的那种关爱和维护,是装不出来的。你阿爸我虽然只见过一遍,但这种感觉也一样明显。”斐一班很是赞同。
“谁说不是呢?”易茗笑笑:“有良知的人,肯定是这么想的。但我的字典里面,并没有良知这两个字,因此我对我的阿爸阿妈有不同的理解。”
“你不要这么说自己。”斐一班不太高兴。
如果这句话不是易茗说的,斐一班已经和人家急上了。
易茗并不回应,只是继续未完的故事。
“我一找到机会,就直接告诉警察,我是被拐卖的。”
“还把从记忆里画出来的抬头纸给了警察。”
“警察很快就联系到了我的原生家庭。”
“问了他们当年是怎么把我弄丢的。”
“我的原生家庭,说我是被拐卖的。”
“介于我原生家庭那时候的经济情况和社会地位。”
“他们说自己的小孩被人贩子拐卖了,就很难让人不信服。”
“确认了我亲生父母的家庭情况,警察叔叔安排我和原生家庭的父母做了基因检测。”
“所有的报告都对上之后,我阿爸阿妈就成了人贩子。”
“最后是因为证据不足,才在关了好几个月之后被放了出来的。”
“这些事情,对于我来说,都是后知后觉的。”
“离开易家村的时候,我是很高兴的。”
“我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我向往着全新的幸福生活。”
“期待着见到我的亲生父母。”
“据说他们没有一天不思念我。”
“警察叔叔还告诉我,我们家是一栋像宫殿一样的别墅。”
“足足有八层楼那么高,里面有几十个房间。”
“这让完全没有见过世面的我,对未来生活又多出了一份期待。”
“我的故事讲完了。”易茗给自己的故事划了一个休止符。
“这才刚刚开始,怎么就讲完了?”
“你还想继续听?”
“对啊。这个故事还有很多的疑点啊,你既然回去了那么好的原生家庭,你为什么又会回来?”
“大斐对好的定义是什么?钱吗?钱多的是好的原生家庭,钱少的就不是,对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的原生家庭,和你失散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肯定会把你捧在手心里。”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头也不回地奔赴到了原生家庭,所在的地方。”
“我怕我的阿爸阿妈会阻拦,各种庆幸他们在我走的时候刚好被警察抓起来了。”
“我的要求其实也不高。什么八层楼的别墅之类的,这些并不是我的诉求点。”
“我所期望的,是他们能够送我去学校,让我和同龄人一样,接受教育。”
“这几乎是我一整个孩童时期唯一的愿望。”
斐一班表达赞同:“这是个很基础的愿望,九年义务教育,不仅基础,还受到法律保护。”
“是吧?”易茗看着斐一班,带点自嘲地说:“我第一次拥有户口,正式走进教室,就已经是个不在九年义务教育范围之内的高中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