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乐阳深深呼吸几下,全身都松弛了下来,开始四处打量,破庙的规模不小,却奇异的扭转着,就好像在建成之初,被可怕的巨人当成了橡皮泥,狠狠的扭了一下。
一排排儿臂粗的火炬烛挂在墙边,也只能勉强照亮着四周,五六个头裹青布的苗人或站或坐,大都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虚弱的喘息着。
一个目光明亮的娃娃,大约六七岁的样子,满脸崇拜的向着温乐阳走过来,他的口音古怪,但是说起话来干脆利落,像炒豆子一样:“放心吧,没事了,外面的东西进不来……你本事真大,那些东西都冲上你了,你还没事……”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一个苗人抓住,不让他靠近温乐阳。
小辣椒摔进庙里,本来都松了一口气,可是看到眼前都是青苗的时候,立刻有紧张了起来,双眼中隐隐喊着敌意,把温乐阳挡在了身后。
一个青苗老头回头对着身后用苗语说了半天。
温不做立刻走到温乐阳身旁小声的翻译者:“汉狗无情,你拼着大伙受伤也要救人,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引来了豺子。”
有些虚弱的笑声从几个青苗的背后传来,一个女人用流利的汉语说:“阿叔,他们懂得苗语呢,他们这群人生死不弃,还算有几分血性的。”
老苗人哼了一声,没说话。
温乐阳这时候才看见,一个四十出头的女子,斜斜的靠在柱子上守着一个快要熄灭的火盆,就在老头的身后。
苗女在一个族人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向着温乐阳等人友善的一笑:“你们是谁?”苗女的长相平凡,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眼睛不算大,嘴巴也不算小,不过笑容之间却带着一丝甜甜的亲热,让温乐阳感觉很舒服。
温不做对着温乐阳施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话,岔开话题反问:“你生病了?我会瞧病……”
青苗娃娃摇摇头:“二娘不是病了,是放出那些竹马骝和娃娃偶救你们,伤了元气。”
温乐阳这才知道,板凳的学名叫竹马骝,要是小易在,早就不许他们板凳板凳的乱喊了,丢人。
慕慕抢着问:“那些板……竹马骝,几天前的那几只也是你们放的?”温乐阳也从兜里翻出那块从一窝蜂的尸体上搜来的青色布条递了过去。
青苗娃娃得意的点点头:“当然是我们,二娘不忍心看你们进山送死,就派竹马骝去警告你们,结果你们还是一头往里面扎,到了第三天,一窝蜂已经盯上你们了,二娘没办法,只能给你们指条生路。”
三寸丁温不说突然开口:“这算个狗屁生路!死透了的死路。”死字号最后的几个兄弟都陷落在这里,除了他哥哥没心没肺之外,任谁都会伤心难过。
苗女摇摇头,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甜笑,丝毫不在乎三寸丁的粗话:“在树林里,除了来这无论你们怎么跑,也只是兜圈子的,活不了的。进了河床,总还有一丝希望。”
温乐阳也明白,这群人青苗要是想害他们,也犯不着用这么大费周章,直接把他们扔在坟地里不管就成了,对着苗女回报了一个笑容:“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
苗女和温乐阳的笑容互相映衬着,让破庙里的气氛温暖了许多:“有生人进来,我都会知道的。不过只能看见,听不到。”说着,伸手向着火盆里撒了些什么,绿色的火焰一闪寂灭,乍起的轻烟缭绕着,凝聚成一副简单的山水图形,就是温乐阳一路走进来的丛林模样,过了一会,轻烟才渐渐消散。
苗女虚弱的咳嗽了两声,身体的重量都倚在身旁的一个粗壮妇女的肩膀上:“现在能说了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呢?”
温乐阳点点头:“川西九顶山温家,内室弟子温乐阳,奉大家长之命,给青苗大龙根送信。”
慕慕也跟着温乐阳自报家门:“川南乌鸦岭,骆家内室弟子,骆……骆…内室弟子。”
温乐阳噗嗤乐了,笑意盈盈的看了骆旺夫小姐一眼。
青苗娃娃却一脸的纳闷,眼睛亮亮的盯着他们俩:“你们家长有信给我?我不认识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