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音听见张君奉的话就知道是安钦贵刻意为之,不动声色地在穆长洲左侧坐下。
先前因甘州屡次做出动静嫁祸中原,她已经很恼火,到了这里又来这出,愈发不快。这位甘州都督大约是觉得她与穆长洲尚在新婚,见到这出必然来气,便好尽快催促穆长洲离开这里了。
右手边身影一动,穆长洲偏过了头,在她右耳边又低又快地说了句:“音娘方才说得不错。”
“……”舜音瞥他一眼,他已转头去与上首的安钦贵说话了,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
安钦贵举了酒盏敬来:“不知军司今日查营觉得如何?”
穆长洲说:“安都督带兵有方,明日若无他事,大概就能返回凉州向总管复命了。”
安钦贵笑着道谢,抬手请他饮酒,一面又招呼座下武将敬酒。
四下顿时欢声笑语,一派祥和。
对面似有目光看着这里,舜音看过去,发现还是之前那个胡人武将。
他看的不是自己,是穆长洲。对面另外两个将领已举盏敬来,他却动都没动,很快转开目光,脸色仍是不善。
“哼。”胡孛儿忽而粗哼一声。
舜音听见了,朝他看一眼,发现他看的就是对面那个胡人武将,大概是对他态度不满。
这顿宴席全是客套逢迎,并未持续太久。
外面夜色四合之际,安钦贵便声称不胜酒力,请众人再入偏厅去饮茶小坐。
他一出去,手下将领也跟着出去,最先出去的就是那个胡人武将。
趁四下都在往外走,舜音转头,轻声问:“那是谁?”
穆长洲看过来,知道她在问谁,压低声说:“甘州副都督令狐拓。”
舜音说:“他看来对穆二哥颇有不满。”
穆长洲扯了下嘴角:“对我不满的多的是,他只是最不藏着的那个罢了。”说完起身往外走,厅中已只剩他们两人了。
舜音听不出他话中意味,看他两眼,才跟着起身出去。
到了外面,众人都已去了偏厅,想必仍是要说一些客套话罢了。
舜音不便跟去,先回了客房。
房中屏风后热气袅袅,婢女们已备好热水软帕,见她回房,便关门退走了。
先前一路赶得匆忙,舜音此刻才觉出一丝疲乏,绕去屏风后,除了外衫,细细清洗。
披回外衫,走出屏风时,她还在思索着穆长洲此行的意图,正低头系着衣襟,忽觉左边身侧有人影,一转头,发现穆长洲已经进了房,就站在她左侧,她丝毫没有听见动静。
穆长洲刚才进来后先打量了一遍屋子才没有做声,此时见她自屏风后走出,眼睛看向她。
舜音下意识看了眼身上,掩了下外衫,才意识到这里不是凉州,外人眼里他们是夫妻,必然是会被安排在一室同寝的,默默转身朝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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