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的生生将他们所有人都吓的魂飞魄散。

含着尖叫，他们飞快的上前，夺农药瓶子的夺瓶子，拍邱铭衍背的拍邱铭衍的背，呕他喉咙的呕喉咙。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用。

没一个人知道邱铭衍到底喝了多久，喝了多少。而且落后的山村，差劲的医疗常识，让他们没有一个人该知道怎么急救！

最后情急之中，他们将邱铭衍按在地上，压了腹腔，也都硬生生的没看到半点农药呕出。

倒是伴随着压按，邱铭衍的白沫越吐越多，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消沉。

他们绝望了，贫穷，落后，对于医生的期盼，对于未来的期翼，将他们的所有的重量都系于一个人，他们都只想到了自己，忽略了别人。

所以在生活的过程中，将他们的唯一的医生一点点逼到弃医，整整两个月的再不伸手都没能让他们警醒。

直到这一刻，他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

……

此刻，无声的沉默里。

除了太多对于怎么急救的无知的痛苦，更痛苦的是内心的折磨，每个人都暗垂低泪，哽咽了喉咙。

麦世龙等人随后到的一瞬间，看着这样的一幕，再环顾四周，就明白了全部。

氤氲着泪框，麦世龙颤抖：“铭……铭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邱铭衍也想知道为什么。

苦涩一笑，邱铭衍讥讽的挑了挑唇线，道：“这不是麦叔你希望的吗？”

“我哪里……我最……”话说一半，麦世龙想起了什么，哑口垂头。

邱铭衍就更轻讽笑笑，像是幽远想着什么，又像是想交代完一切前因后果，道：“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人之行也……无念尔祖，聿修厥德。麦叔，你是识字的，你跟我爷爷关系最好的那些年，我爷爷为了报答你们的收留之恩，教过你很多识文断字，只是大革命那十年，你怕被当成阶级分子斗争，又装作了大字不识，可是，你却私下教给了我，我记得你教我的第一篇古言，就是孝经……”

提及曾经，麦世龙更是难过的低垂下眼帘，不知道说什么。

邱铭衍就在淡淡的轻笑中，道了，“所以，在从小在我的理念里，都知道孝顺是人最基本的立命根本。我出去工作差不多十年了，每一年我给父母多少钱，就会给你们多少钱，这不算我帮村子的钱。我穷，我在大城市不敢找女朋友的原因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经济负担大，我跟别人不一样。”

“可是让我找满香，我又不愿意。跟贫穷等一系列都无关，而是单纯的面对婚姻，我跟满香在一起，我连跟她说什么话都不知道，加上她的脾气性格我确实不喜欢。所以这样，你们就逼我，你明明知道全村里的人，我对谁都可以不敬重，唯独不能不敬重你的态度，你还是选择了下跪求我……”

苦涩讽刺到极致，惨烈的白沫中。

麦世龙看着紧张了眼眶，红润了面颊，“铭衍……”

邱铭衍就在乏力中，微微喘着气道：“都说跪天跪地不跪子，你明明知道我欠你多少恩情，你还是在我人生最艰难的时候选择了这么做。所以，你们都知道我的选择一定不会狼心狗肺的吧……”

刹那，麦世龙通红了眼眶，懊悔脸红，他又道一声，“铭衍……”

邱铭衍就讽刺笑笑，“别喊我了，我真怕你也又来跪一次，我受不起。咳咳……”

猛烈咳嗽，剧烈呕上来的白沫，让所有人眼泪刷刷的掉，“邱铭衍，铭衍，小邱，别说了！”

邱铭衍却迎着所有人的面，气若无力的笑了笑，挤出最后一丝声音：“麦叔，就这样吧，我们都回不去了。我撑着最后一口气，也只是想跟你当面做个解释。答应婚约，是我还你们麦家的情，尤其欠你的，我不得不同意，这是给你们的交代，但是对满香，我真的没半点男女之情，我有我自己喜欢的人，这是我能给自己的交代，所以结婚，我做不到……”

“就这样吧，命还给你们，从此麦家也好，陈家村也好，都跟我无关，你们当我从没出生过，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手慢慢滑下，邱铭衍歪头，闭眼。

悦悦，爱悦……

眼泪滚出，想着这两个名字，邱铭衍手重重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