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方候淳骂了他一句,“你要想着姑娘就自己看去,我上去搀和什么劲?”
林青嘿嘿笑着,也不置可否,他骨子里其实随和的,和外表的才气外漏倒是对比鲜明。他很快在方候淳身边坐下,也看着那边联谊其乐融融的景象。
方候淳又看了他一眼,这个年轻人总有别人身上所没有的一股干劲,这不说是坏事,但也没有什么好的地方,在这种贫瘠得一无所有的丛林之处,一腔热血轻而易举就会被寒风所击倒,打倒一个人的内心比砍下一颗参天的巨木要容易,森林用它的浩瀚无垠藐视这群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无畏,除了那幽深中不知有何物的静谧之外,它本来就一无所有。
联谊会最后的节目终于到来,大家纷纷起立,一起高声歌唱《国际歌》和《中华人名共和国国歌》,方候淳注意到林青的眼睛一跳一跳的,在人群中捕捉到了一个光点,在黑暗中微微闪光。
寒冬很快来临了。
每次出去作业之前,脚趾头冻得像一块坚冰,集体住的大帐篷里面也冷得像是一个冰窟。那些新来的知青们,尤其是女知青,她们开始忍受不住这种严寒,偏南方城市过来的一个个都感冒,严重的都发高烧,卧不起。
方候淳作为前辈,他每天伐木回来,都要去那里看望所有新来的年轻人们,他捎带上林青,把柴火搬进去,把火炉烧旺。
木是做不成炕的,大家裹着杯子就着火炉取暖,冷得缩成一团。
可一来二去,方候淳没啥事,林青倒是和一个女知青好上了。
那是个南方姑娘,长得清秀可人,秋林一样的马尾辫落下来,一蹦一跳的,像是树林间喝水的鹿,深深抓住了林青那颗躁动不已的心。
方候淳问他什么时候看上的,他嘿嘿一笑,说是联谊会上,姑娘吹得一手好口琴。
冬日里在山岭上是一道奇观。
那些年轻一辈的知青们没有见过这等景色,宛若被雪擦亮了眼睛,他们站在山顶上,看到松林里那每一棵松树的松尖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晶莹剔透,好像水晶王国里的色彩。从山顶淌下去的溪流结了冰,好像银河从天上倾泻下来,不小心挂上山间,一片青绿一片白都被冻结在一片晶莹的玻璃里,隔着玻璃看世界,精美无比,巧夺天工。
林青和姑娘就经常在劳作的间隙,跑到这山林里约会。他们念着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流传出来的地下情诗,渲染眼前的一片美景,他们相拥在这山峦之上,依依不舍,念念不忘。
方候淳对于林青的恋爱从不过问,他知晓这是别人的自由。更何况自己寂寥时候有书本相伴,有林青畅谈,可林青大概也需要一个寄托,内心空旷长年累月地面对一片山林,精神会比身体更先崩溃。他依旧慰问那些冻伤的新人们,依旧继续自己的劳作,依旧在每个晚上做自己的功课和研究,记在一本发黄的本上,有时候一个问题不理解,彻夜无眠,而林青每每在榻上翻个身,鼾声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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