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旸三更出发,露水未晞时已跨进平城大门。头口吻,自然是来查一查平城安防,实际,是要亲自见见拓跋铣。
他是霍家的第二子,自幼所学却与霍云昇有所不同。霍准的培养因人而异,故而霍云旸更善兵一些。这几年,一直驻守宁城,牢牢占据半个西北,与朝中霍家一系互为内应外援,相辅相成。说的好听些,是魏塱的左臂右膀,不好听,那就是分庭抗礼了。
这个天气,平城尚属初春,气候好的很。鲁文安忙完了密道的事,到底是放松了一些。他在平城地位今时不同往日,却一天天的还是有三四个时辰非要消磨在城楼,也不做其他动作,就盯死了城门下。
旁人都知他图的是个啥,少不得来讨好道“安爷,这活儿风吹日晒的,你犯不天天来的,咱都是两只眼睛当四只帮你盯着呢。”
鲁文安还是和往常一样没脾气,也不多言语,身要是有点散碎银子,就顺手掏出去。自他成了霍悭眼跟前的人的,一开始别人还不敢接,后来发现,这安鱼还他妈是以前那个安鱼,只要不扯到他要找的那儿子,那真是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于是也就只剩嘴那点讨好了。
这天鲁文安照旧是一大早站在城墙,老远看着霍云旸一行人进了城。他自然是不认识霍云旸,只是老远见着有汉人骑马由远而近,他就开始发慌。纵然很快认出,那绝无可能是薛凌,他还是止不住的捂胸口,靠在墙,大口大口喘粗气。
喘了一会,莫名想到父子连心这个说法。他是个粗人,肚子里真是没啥墨水,就自己名字,那还是爹妈打着,拿木棍在地画了几天几夜才学会的。再说了,他跟薛凌哪是什么父子呢。
然而鲁文安就是这种预感,他从安城回来,就日夜的有画面在脑海里闪过。熟睡时,打盹时,甚至就走走神的功夫,他就感觉薛凌要打马扬鞭,呼啸而来,为这个平城而来。
不为守,相反,为的是攻。以至于他说不清楚,他到底是盼着薛凌回呢,还是害怕薛凌回了。
晚间时分,拓跋铣也进了城,故意遮掩了相貌,又是直接马车到的霍悭居所,所以也没几个人看见。当然,除了鲁文安。他虽未进到屋内作陪,但是眼睁睁看着拓跋铣一行进屋的。
当年随薛弋寒那一仗,鲜卑还是拓跋铣的父亲为王,且战场也难得遇见正主,鲁文安自然不知拓跋铣地位。且胡人相貌也差不多,他还以为是羯人过来。
梁和羯通商的事儿,已经是人尽皆知了。不过,羯人日常走的是安城线。换个有些心计的,可能会想着是不是羯人想两边通吃,巴结了沈家又来讨好霍家。但鲁文安虽为人油滑,却少有真正算计心思,想不到那么远,摸着脑袋不知道里头人都在谈些啥。且他一生当得起无愧国祚,此时真没想霍家居然跟暗地里跟鲜卑勾结。只守在门外,打算能偷听点偷听点,偷听不到就等时候诈一诈那霍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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