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跃房梁,再往下看,黄承宣还没回。永乐公主已经蹲在地,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双肩一起一伏,想来已是难以自控。
窗外是惨白月色,薛凌垂着右手回到自己屋里时,绿栀搁着的那碟饼,纵是下头放了滚水暖着,这会却是合着水一起,早就凉透了。此处毕竟是没齐府那个条件,厨房一直生着炉子。绿栀此举也是讨巧,却终究没达到想要的效果。
在桌前愣愣站了一会,薛凌还是伸手拿了一个,咬一口,里头肉腥味合着冷油直呛脑门,实在难以下咽,只能又丢回盘子里。她也僵硬着身子走到床边,却没有立马倒去,而是伸手把那个荷包拿下来又回到了书桌前。
撇开一摞纸小心翼翼的把荷包打开,拿出那张布条,最后才把孔明锁倒出来。她已经拆的轻车熟路,转眼之间,面前就是就是一堆零散木棍和一颗石子了。
“当初塱儿送她去死的时候,可不似今日这般情深”。“母妃当知,做过的事,不该说出来。”这是永乐公主复述的原话。
送她去死,送的是谁?自然是送的无忧公主。做过的事,又是何事?那就是以无忧之死栽赃薛宋两家了吧。
薛凌捏着两根木棍想要再拼起来,手指却抖的厉害,怎么也拼不到一块,试了几次仍是如此,气急败坏之下,狠狠扔到了地。看了两眼,又跪下去捡起来,忙不迭的凑到烛火处细看,生怕自己摔坏了。
好在那本来就是枯枝,不比瓷玉等物一般脆,并没什么损伤,她长出一口气,放回桌子,捏起旁边那张布条看。
事情已经再无半点其他可能,她的猜测,宋柏的遗言,没有半个字的虚假。是魏塱一手策划当年之事,既然如此,他一定还与拓跋铣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当年不可能那么巧,先帝刚死,拓跋铣就佯装起兵。只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俩人似乎又闹翻了,拓跋铣大军南下,行径残忍。
或者,魏塱这狗狠毒至斯?西北那块地的万民死活,他本就不想管?薛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立马取了笔在纸郑重的写“拓跋铣”三个大字。笔停片刻,在一旁补的,却不是魏塱,而是霍准。
她这会对魏塱的为人已经极为不信任,觉得其也未必做不出来故意丢掉西北这事儿。但是仔细一想现在局势,又反应过来,大概不是这样。
若魏塱当真拱手西北几块地,就不至于与拓跋铣闹翻了,哪儿轮到到现在羯人来说话。所以当年必定有一方出尔反尔,最后起了嫌隙,才导致今天梁与鲜卑你死我活。
所以,拓跋铣后头跟着的,是霍准才对,并不是魏塱。薛凌把笔丢到一边,脸有了笑意。她终于把所有的事情都理顺了。果然万事皆有因,怪不得霍准那只老狐狸要干奏这种事,看来,是被逼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被拓跋铣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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