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凭着几个宵小告发,就把状元爷的脑袋砍了吧。
而申屠易,却是由于薛凌的缘故,一直在京中盘桓,自是逃过一劫。苏府的消息也算来的快,苏远蘅一出事,苏姈如便着人知会了申屠易。但很明显,莫说前去救人,他自个儿,都成了过街老鼠。故而薛凌回来,他已不在薛宅。
这一圈看下来,端的是人人水深火热,就越发显得苏凔自在。霍准想让他认罪,却不能光明正大的用刑。冤案不要紧,过失而已。审案又不是相国主理,便是交代了几句严查,那也是忧国忧民。可屈打成招,就是罪孽了。说的严重些,是迫害朝廷命官。
精于算计者,往往多疑。现如今,霍家与皇帝正焦灼处,半点闪失不得。万一狱中有人忠于魏塱,先借此事让苏凔惨死,再一盆子屎扣霍准头上。霍家不完蛋,总能撩一层皮下来。他怎敢掉以轻心,尤其,是牵连到与胡人通商的事儿。
拓跋铣的信,霍府还有呢。所谓挖出萝卜带出泥,谁知道魏塱能借着苏凔翻出些什么东西呢。朝堂之事,皆可回旋,但羯人与鲜卑,一说起来,轻则人头落地,重则九族不保。如此一来,霍准非但没动苏凔一根手指头,反倒成了明面上保着他的那个。谁让,魏塱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呢?
应了霍云婉那句不知是谁要自己死,苏凔当真不知,从头到尾,他都只是魏塱拿去送死的卒子罢了。若案能翻起来,自然是乐见其成。没翻起来,也无关紧要。拿一个状元爷的命,去将霍准啃下一口肉来,也划算的很。
何况,这个状元,才当了三四个月,虽是块好料,终究还没成材。烧了,也就烧了。虽只暖得一阵子,不也是物尽其用么。这梁亹亹数百年,三岁一状元,他得出多少个状元?可霍准,只出了一个啊。
朝堂之上,龙颜震怒,只催促刑部尽快查明真相。若不实,便要诬陷之人五马分尸。若为实,定要将苏凔千刀万剐,以儆效尤。帝王之威,属实难犯,可底下的人,只想找地儿说理。
告发的人来了,你说要人证,人证好弄,霍家一扬手,便有大把的人以死明志。可人证有了,物证也的有吧?这物证也好编排,金银珠宝,字画古玩塞他一屋,说是羯人送的,也没谁能说不是。这下齐活了吧,当事人口供又不能少。
这口供,参与的人没了七七八八。剩下的,相国三令五申不得动刑,皇帝金口玉言勿令忠良有损。既如此,口供去哪拿?只能苦了苏远蘅死去活来数回。
于是这案子一拖再拖,到最后,魏塱已然忍不住,想要亲自动手,可霍准又怎会让他得逞?再加上江府也开始参一脚,各路人马大显神通,苏凔竟全须全尾的活到了薛凌回京。只他终日戚戚,又饥饱不知的过着,整个人瘦的近乎脱形。
霍云婉笑的前俯后仰:“我还当是苏姈如疯了,原是养着的狗,张口咬人之前都没看主家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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