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崽子,人家要死要活你不当回事,我一丁点不依着你,你就三四天摆脸色看,哪有如此行事的。”
“他们跟我什么干系,好了坏了谁管了。你是我鲁伯伯,难道不该依着我?”
“该该该....活该对你好的人都辈子造孽。”
薛凌看着江闳,莫名生出几分好笑来,难道苏姈如和江闳这些人都辈子都造孽了?那他们造的孽,应该是还完了。事到今日,便是她有心改改自己的脾气,大概也无法走到一处。倒不如老老实实做个以势相交,势倾则散。
反正看样子,这势还能撑好一阵子。
她恭恭敬敬喊了一声:“江伯父。”
“我爹说,攻心为,攻城为下。是故,武略逊于文。我以前不觉,今晚一见,果真如此,不怪我爹孤魂无处,江府如今仍旧稳如泰山。”
薛凌终究不蠢,她只是...好丑贤愚心太明,所以物不契,人不亲。平城太远了,她又高高在,没能接触到半点世俗尘埃。她见阿爹不事城府,她见将士襟怀磊落,她见鲁文安一心为国,便觉得人人皆应该如此,有半点不符便是卑鄙小人。
她希望苏姈如可以办到,她希望江闳可以办到,或者她希望自己可以办到。这些人,与她息息相关,总能生出些情谊来。若能跟阿爹或者鲁伯伯一样,她就......她就能有点滴未来可期,不必时时去怀念过往。而现在,她可以怀念的东西,也没了。
没了,平城没了。
那座偌大的城,薛弋寒是主心骨。他死了,仍有灵魂不死支撑着,偏偏江闳把他毁了。于是薛凌记忆里的一切,瞬间化作飞灰,转而湮灭在无边无际的原子。她张开双臂,手忙脚乱的想去抓住丝毫,偏偏什么也没能留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所有希冀消失殆尽,最后天地归于空白。
头钗环步摇未散,那会不觉得重,现下冷静下来,便觉压的脖子都伸不直。江闳还在念叨什么,薛凌只模糊着听了个大概。她知道江闳无非是想表达,阿爹自尽一定是因为愧对万民,连带着将魏塱能篡位成功的屎盆子都一股脑扣自己身。
然后呢?让自己赎罪?为国为民?扶持瑞王?
薛凌有点庆幸,她那句桃月二十未说完。江闳讲的的确有可能。但是时间对不,当时梁胡因为即将联姻,举国下还在一片喜气洋洋。阿爹绝不会仅仅因为魏塱篡位事成就寻了短见。所以,她能肯定,江闳并非是想告知什么真相,仅仅就是拿这事刺激一下自己。而她确实有被刺激到,虽然,不是江闳所想的原因。
江闳却还没讲完,只是口中的主角已经换了一个。
“你以为,先帝为何将太傅送往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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