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地头,他一直比薛凌自在的多,突而小心翼翼,难免好笑。只薛凌无心玩闹,立马打断他瞎想,直白道:“假的。”
“假”,申屠易大喊了一声,又瞬间低下声音念叨:“不应该啊,我见过”。说着张开双手,又仔细上下看了几遍,仍不太相信的样子。
他以前当差,是会看到上头人举着个令牌大喊,但那一晃眼的功夫,不敢一直盯着瞧。江府本也有的是真东西,无非是不敢拿出来用,塞个一模一样的假的给薛凌,便是偏远些的品级官员都未必能分辨,蒙骗申屠易自是轻而易举。
薛凌也不解释,道:“你晃晃得了,别拿给人细验,架子摆的足些,料来那些蠢狗也不敢来。”
看申屠易还在翻来覆去研究,她又催道:“赶紧吃完走吧,我倒不怕你命丢在那,就怕去晚了,人已经被送回去了,更担心怕拓跋铣这狗东西先将石亓拿了,再去杀人放火。”
“不过估计也不会,他不知道我是怎么得来的印,肯定怕先上门去找石亓会打草惊蛇。而且石亓基本能肯定是在安城,他想提前将人带走也没那么容易。”
申屠易似终于死心那牌子是假的,擦了两下塞进了包袱里,正要吃饭,又疑惑道:“既然羯人的小王爷在安城里,为什么要把他送回去?照你的说法,让胡人打起来,拓跋铣就没有余力攻梁,沈元州完全可以效仿啊,拿羯人的小王爷当个傀儡,去给羯人散布消息,让他们直接打就好了。他是个聪明人,何必非得我跑一趟?”
薛凌变了脸色,看桌上剩菜还多,又吃了好几口,才冷道:“对,他是个聪明人,所以他大概会早点把石亓给拓跋铣送回去。你赶紧吃了走吧,路上不要耽搁。如果去了之后,两日之内见不到胡人进城,就自个儿想办法找人。找得着命好,找不着算倒霉。”
她觉得胃口突然极差,吃什么都如同嚼蜡,一撒手丢了筷子,拿着旁边的茶水饮尽,拎了包袱要走人。
申屠易急忙跟着起了身,贴在后头下楼,低声道:“我可没得罪你吧。”
薛凌递了两张银票给他,道:“捡好的马买,尽早过去。”
小二热忱的冲上来喊“两位下次再来”,申屠易接了银票,走到马厩处,一道儿上了路。晚间出城放在别处可能算的稀罕,但寿陵多的是人赶路,守城的也见怪不怪。
说是分道扬镳,实则二人皆往西北这个大方向,还能同行好长一段路子。这一晚也基本是在马背上度过,只偶尔让马歇脚饮水。
薛凌愈发沉默,然她性子惯来阴晴不定,申屠易倒也没太过搭理。枕月宿风,如果不问前方的话,倒是一件浪漫之极的事。直至凌晨岔路,前方正式要分开,申屠易勒住缰绳道:“一路顺利。”
薛凌回了头,道:“你要办的事儿,沈元州不会赞许。不管你出了什么情况,皆不可求助于他,也不能求助于乌州那一带的任何官员。最好是不到绝境,不要漏了身份。万一漏了,就说是为着宋沧案混进城的,想给自己求条活路。身上东西一概丢干净些,别提京城。”
她提绳要走,又极不情愿的交代了一句,声音几不可闻:“实在找不到人就罢了,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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