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与薛凌一说,又是惹她笑的前俯后仰。吴妈妈亦是陪着道:“只见人吃鲜桃一口,不尝烂杏一筐,今儿个倒要买烂杏一口,不要鲜桃一筐了。”
这么奇怪的事,她居然只顾着笑,没问为啥。
到了地方,果见吴妈妈先下车,往隐佛寺外山门处不知说了些甚,转头来系了个平安符之类的玩意儿在马车。又钻回马车里笑着对薛凌道:“好了好了,白先生说的果然好使,老婆子也进去柱香。”
薛凌下打量一眼,没瞧见这婆子手里有啥,不知是什么东西这般好使,不过她好像没什么知道的兴致。虽这一路笑着,但那笑,好像是一种脸自然反应。我看旁人笑了,我也该笑。我听别人说起这,我就该笑。
倒也没有不想笑,就是......心里头没笑。
过了山门,再往里,是隐佛寺寺正门前的大殿。马车停下,一切如旧,并无人阻拦查验身份什么的。
薛凌看了一眼马车,那平安符太过琐碎,她仍没瞧出来如何不同。只道是这隐佛寺的秃头大抵真生了一双慧眼,认得谁进谁不能进。
吴妈妈拎了篮子,兴高采烈要来挽薛凌胳膊扶她几步。薛凌身子一个激灵,顺手抢了篮子来道:“我提吧。”
吴妈妈自不肯罢休,几番推辞薛凌抢了去,随手将那搁在表面的烂果子捡出来丢给薛瞑,又从身取出些散碎银子递给吴妈妈道:“吴妈妈且去香拜佛,完事了自个儿回去问白先生拿些赏钱,就说我说的。”
许是她突然摆起了主家的谱,那婆子脸有稍许尴尬之色,立即躬身接了银子,说了两句感谢。薛凌进门之时,她还在原地站着,也不知香是要烧还是不烧。
进了寺门,刚走得几步,薛瞑道:“不若,我来拎。”
薛凌一甩篮子,指着前方道:“前头万象殿后是个岔路,你去找你的秃头,我去干我的活儿,完事了在门口处等我。”
“小姐不与我一道儿么,寺里.....”,薛瞑急道。然未等他把话说完,薛凌赶着话口道:“寺里秃头本事大,有跟皇帝拜把子的。有跟皇后结义女的,还有跟畜生睡一窝的,你自求多福吧。”
薛瞑忙不迭看了一眼周遭,好在这个点寺里甬道处人少,并无外人。加之塔铃钟声响的荡气回肠,料来没谁能听见薛凌这几句浑话。
但他也不敢再作争辩,唯恐薛凌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这么个愣神功夫,薛凌已往前了七八步。
薛瞑快走几脚追人,低声道:“小姐..收着些性子”。回那果子的事情,若非他来的巧,保不齐要闹成啥样。
薛凌将篮子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摇的哗啦啦响,压根没作搭理。二人过了万象殿后分道扬镳,薛瞑何时见到那秃头不好说,毕竟人得找。但老李头是死的,所以薛凌不多时就窜到了坟前,还顺路买了些酒品香烛。
最近京中也不知是怎地,得有二十来天未落雨了吧。回烧的那一滩漆黑还在,薛凌掀开篮子盖布,捡了一方盒子出来,打开是株巴掌大的圆面灵芝草。
她丢地,又捡了一样,是一对儿未切鹿茸。头绒毛皆是若有似无的一点透明白,整枝如珊瑚饱满光洁,细腻非常。可见逸白没糊弄,都拿锦盒收的妥帖,大抵是以为她真要拿去送人。
薛凌将东西统统从盒子里抠出来堆在坟前,里头有支人参和她从西北拿回来的差不多粗细。本都是些千金难求的宝贝,这会一壶烈酒倾去,转眼烧的火势熊熊。
按鲁伯伯的说法,东西着的快,那就是死人喜欢,所以她看着也欢喜。
东西都点着了,又跪坐下来捡起坟前几粒碎石拿衣角擦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摆成一堆,惦记着哪天找人扛个碑立一立。
末了还不忘念叨:“你喜欢的破烂儿,我多给你弄点。在那头就别这么抠搜,只管用,下回我还来。”
若世真的有鬼,怕不是老李头得把棺材板掀了丢她一身烂泥,喊着莫要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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