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多转了几圈,忽又明白过来。多半还是魏塱做个样子,应该关上几天,就放出来了。一灭黄家威风,二护天家脸面。
今日是十五,逢按律休沐。冬日天冷,不定还有谁谁赖在被窝里没起,直接被御林卫揪到了牢里。
于黄靖愢,这是说别拿自己太当回事,牢都能坐,流点血也只是顺手而已。于旁人,更无声的威胁。有道是自己的亲舅舅都能下狱,看哪个宵小还敢太岁头上动土。
薛凌握着笔杆子笑,她想,如果黄家愿意安享富贵,和皇帝共同策划这出戏来削弱臣权,没准多年以后,也是一段千古佳话。
午间逸白回来又报了一次,说是此案牵涉颇深,下狱之要员有七八位之多,足见当今皇帝,是起了让黄家再无翻身余地的心思。
他后怕似的感叹了一句:“虽说如今京中御林卫在陛下手里,如此雷厉风行,还是...冒险了一些,万一逼急了黄家,后果难料。”
薛凌跟着笑,不痛不痒夸了一句:“确实如此,可见你我将来也没有徐徐的余地。要么一着毙命,要么就得......”
她话没完,意味深长缄了口。逸白颔首,道是晚间事多,先下去备着。
薛凌挥手屏退,抬笔写了个方正黄字。左看右看,亦觉不过如此。魏塱确然大胆。可黄家,又不能像霍准一样反,逼的再急又如何?
此时不逼,何时才逼?她若是魏塱......定要将黄靖愢一众人连根拔起,从此京中再无掣肘。此念一出,指尖跟着一抖。
她又描了两张百家姓,午膳过后,园里陆续有客来,多是贵胄家眷。毕竟这种吃喝场合,老爷公子的来了有**份。
逸白另安排了个妇人迎来送往,看其年岁,和那李大夫差不多,恰适合作这园子主家。薛凌的身份,自然是个娇小姐。走走也好,停停也罢,来去随意。
几盏薄酒饮过,天色渐晚。雪后霜天尤冷,薛凌挑了盏花灯在手,瞎逛着听各处欢声笑语里推杯换盏。
不多时下人来请,说贵客到了。她知是该来的人,转了个道往住处。原以为,最先来的该是苏夫人亦或江府,孰料亭子里坐着的竟是苏凔与李阿牛二人。
今日始,该称李敬思才是。
薛凌还当自己看错了人,将花灯提的高了些,确定是苏凔无误,这才上前几步,掀了帷幔道:“李大哥,苏凔。”
二人齐齐起身,苏凔先躬身施了一礼,脸上笑意有些勉强,话语也生硬:“姐姐今安。”
李敬思像是学他要拜,又觉做不出来这做派,只紧赶着双手交叠弯了弯腰喊:“薛姑娘。”
薛凌笑着将花灯搁在桌上,开怀道:“你们来的这般早,我还以为要入夜才来”。说是宴请,后宅之事,他俩个大男人跑来吃一口酒,多少还是惹人话柄。
李敬思道:“你医术高明,治好了我的伤,恩同再造,园中开宴,我肯定要早些来的。”
“别站着说话了,都坐吧”。薛凌猜李阿牛的说辞是江府教的,也不多作猜疑。指了指亭里石凳,邀请二人入座。丫鬟早在上头铺了厚厚毛皮,旁儿又搁了炭盆二三,不惧寒气。
苏凔似比往日都沉默,脸上表情也凝重许多,撩开衣袖坐定,仍不发一言。
薛凌心下了然,黄靖愢已经入狱,虽案情尚未水落实出。然她与苏凔的赌局,其实已经尘埃落定。以他的脾性,难免有些想不透。只怕,这才是二人早来的真正原因。
她转脸向李阿牛,弯了身子,温声道:“还未贺过李大哥仕进之喜。”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