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时残血不住往外涌,江玉枫知自己父亲已是弥留之际,慌忙点头,连连道:“不学不学,儿子不学她。”
薛凌坐在椅子,一瞬间从头凉到脚。她听见江闳临死之前,让江玉枫不要学她。
失望之后是愤怒熊熊而起,她死死捏着手里剑,磨牙切切,恨不能拎起江闳来,让这个老不死说清楚。为什么不要学她?凭什么不能学她?
她要赢了,一切尽在掌握,她就要赢了。江府一群手下败将,居然敢说不要学她?
她想,到底是谁学谁啊,明明这些手段是她向江府学的。治人只道,还治其身,是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笑,应是江闳自知,江玉枫如何学都不是她对手,所以叫自己儿子早点死了这份心。
也挺好,老不死临了做了回明白人。
薛璃冲进来,连给江玉枫止血都顾不,丢了手东西,搂着江闳哭声震天。其实他跑的极快,一来一回,多不过半刻。
只是等待的人,向来觉得时间漫长。不止江玉枫父子在等待,薛凌也在无休无止的等。她一直坐在那,期待着江闳自己死。
江闳死了,她长出一口气,你看,是老天收了这老不死。
徐大夫姗姗来迟,只赶替江闳擦了擦唇边污渍。江玉枫大抵支撑不住,跪坐在地,伤口处还在汩汩冒血。
弓匕再无先前热情,进来劝着说总不能让江闳遗容就这么晾着,又喊薛璃搭把手,也先让老爷子躺倒床去,好歹舒服些。
不知是哪句话刺激了薛璃,他丢下江闳,俯身拾起江玉枫扔在地的剑,转身指着薛凌,一步步逼近诘问:“
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你为什么不放过他?
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当年怎么不死在外面?”
薛凌偏头,绕过薛璃看了看江闳还在椅子晾着,笑道:“我瞧弓匕说的对,人躺着舒服些,你不去扛一扛”
薛璃将剑往前伸了一大截,寒光逼近薛凌眼睛,痛道:“立刻带着你的人走。”
薛凌看了看身后人,回转头来还是笑:“他们走了,谁帮你抬江闳啊。”
“薛姑娘。”弓匕喊她,打断二人对话,大概是希望谁都不要再说。
薛凌顿时起身扬手,用手里剑柄猛击薛璃剑刃。薛璃不善此物,瞬间脱手。惊看一眼薛凌,连忙从身摸出节玉雕的筒状事物,对着薛凌,手搭在暗扣,像是要按下去。
“我与自家弟弟说话,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插嘴。”薛凌瞧着他,说话的内容更像是对弓匕。
“弟弟”两字让薛璃轻有触动,他握着那截绿玉不放,换了个哀求语气:“家姐,你走吧。就算爹当年对你不住,他已经去了。”
这么些年,平心而论,江闳是有些瞧不他,却从不曾亏他。薛璃悲从心来,凄然喊:“人都死了,有什么怨消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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