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眉目哆嗦问:“是什么东西。”
魏塱将那只手拢进袖里,再伸出来,在昭淑太后眼前摊开。掌上空空,只一些匀开来的猩红若有还无。
昭淑太后目不转睛盯着那只手,在摊开的那一瞬瞳孔浑圆。她看着那只手空空如也,却不敢立即移开,唯恐是自己没看清。
睫翼上扑的珠粉簌簌落下好些,眼睛因短时间眨动次数太多而氲出些泪水。她还是没看到自己儿子手上有什么。
她抬头看了眼魏塱,却忍不住飞快垂头再看那只手。没有,还是没有。
好像这样才能确认,魏塱是在嘲弄她。可即使是嘲弄,她亦不敢如往日去喝斥自己的儿子。
她抿了抿嘴唇,带着些卑微的祈求,问:“是什么?”
她抬手,想揉揉自己的眼睛。或许,或许魏塱已经将东西放在手掌上了。只是,她看不见?
那只手抖动许久抬不起来,她偏转脑袋,打量四周站着的宫人暗卫,以及李敬思,以“呵呵”两声笑掩饰着恐惧,而后又忍不住道:“你们....你们给哀家瞧瞧。
她指着魏塱那只空空的手心,字不成句:“瞧....瞧,是是什......么?”
“母后。“魏塱出声道。待昭淑太后回头,见他那只手已负于身后。她忙道:“哀家还没瞧,你怎么就收回去了。”
魏塱垂了些目光,轻道:“母后。”他顿了顿:“这是,儿子最后一次在人前喊你母后了。”
他目光看向思贤殿的大门,昭淑太后跟着看过去,霎时明白他所想,忙回头来,继而张开双臂,惊道:“你敢。”
她慌慌张张,又回头看了眼门口,续道:“你不能。”她说:“你不能出去。”她猛烈摇头,重复道:“你不能出去,你绝不能出去。”
头上珠环再经不住摇晃,一堆玉凤金乌哧哧跌落,又云髻青丝渐次散开来。她站在那,努力将宽大袖沿抖开来,意图遮住魏塱整个身形。
好像那两尺见方的锦绣华服,是牢不可破的铁壁铜墙。足以让她挡住天下去路,让魏塱此生都困在这思贤殿。
宫人暗卫自不能束手观之,齐齐上前,口中说着安抚的话,实则手上使力将昭淑太后架住。就等魏塱一个眼色,即刻将人拖走。
此时门外又有御卫进来,信上所传,是说京中御林卫已掌控所有局势,仅剩的乱军尽数被逼往黄府暗道里,时由李大人部下正骑张严寿带兵负责围剿。
魏塱看罢纸条,挥了挥手,示意人先出去。御卫转身没了影,魏塱捏着纸条晃了两晃,示意宫人松开昭淑太后,转而将那张纸条递给了她。
这是今晚昭淑太后得到的第二个纸条,或者说,是从皇帝手里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她如获至宝,顾不上与皇帝纠缠别的,忙接过来展开,快速读了一遍。
她不敢相信,又读了一遍。读完一遍又一遍,再抬头,发现魏塱已不再跟前。她忙转身,只看见魏塱的背影,不疾不徐,往门外走。
手中纸条悠然落地,她拔脚要追,被两个暗卫死死按住。魏塱听见身后动静,脚下没停,只抬手挥了挥。
昭淑太后跌在地上,哑然失声,张大了嘴嘶嘶不已。谁也没听出来,她说的还是句:“你不能出去。”
魏塱行至门口,脚步顿在那,侧身回看,与自己的母亲告别。
他说:“母妃,朕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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