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当时.....我张扬惯了,受不得讥讽,江玉枫又死活不肯去帮我父亲解围。三言两语,就动起手来。”
李敬思本想说打上人家门去,这怕不是张扬二字能解释,可看薛凌神色惨然,默默按下不提。
薛凌道:“我记得清楚,他身手极好,又比我大出几岁。若非平常常年无事,我拿兵刃当玩耍物事,占了个熟手,未必能打赢他。
我好胜心切,手上力道添了些,唯恐自己输了被他耻笑。本说是点到即止,未料我没收手,他就跌倒在地,腿上血流的跟断了一般。”
李敬思恍然大悟:“是你,江玉枫的腿竟是你伤的。”他来京中也曾见过江玉枫几次,只知这人是个瘸子,可事过好几年,没人说江少爷的腿是被薛凌伤的,不然早知了去。
薛凌伤怮难忍,气道:“不是,我根本就没伤到他。”
她一概沉缓语气,快速道:“局就是那日做的。我根本没伤到江玉枫,他贼喊做贼,借此事和我薛家生仇。如此江薛两府,总能在魏塱手底下活一个。
只恨我当时不知,这个局,是我父亲和江府合谋做的。他们都知道真相,独独瞒着我一个。”
李敬思咂舌,薛凌颤着声连喘了两口,勉强平复些,又放低些声音续道:“我从江府回去后,我爹又诓骗我跟我那个伯伯出京。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当初胡人围城,为的就是拖住我父亲。待朝中大事落定,胡人便消失干净,逼着我爹回京。当今天子许四城之利,与鲜卑拓跋铣勾结,只为害死我父亲。
我出京第二日,我父亲被逼死狱中,霍云昇连手江家一路南下追杀我,我与伯伯慌不择路,掉到了明县河里。李大哥.....”
她瞧着李敬思道:“后面的事,你就登场了。”
李敬思一时无暇回忆明县如何,奇道:“江府既与你父亲合谋,又怎会和霍云昇连手。”
薛凌道:“你没听出来吗?薛家倒了,连我祖母那个七旬老妪,都被逼得在家中上吊。
江府好不容易活下来,若不表表忠心,就要步薛家后尘,他怎敢不与霍云昇连手,装也装的苦大仇深些,毕竟我切了他一条腿。”
李敬思稍作沉思,算是想透其中关节,本觉着江府也是无奈,确然那种情况下不站出来追杀薛凌,那死的就是他自个儿,这事还真不好评判对错。
然霍家追杀薛凌到明县,李家村便成了一片火海。朝堂上的大人如何,升斗小民俱是无辜。一记起当初焦土惨状,不由得李敬思也是怒从心中来。
他原是个听戏客,薛凌一声锣响,自个儿就成了戏中人。
又听薛凌道:“他们追杀我也就罢了,只我离京当晚,曾与父亲吵闹。气他不肯信我没伤江玉枫,竟未好好作别。”
她招手,让旁儿站着的薛瞑再换些热茶来,续道:“说来倒霉,我学的东西多,却独独不会凫水。
那不得已,又是从高处跌入水里,一经掉下去,就与我伯伯失散。平城外一望无际全是原子,遇着河流蜿蜒而过,也是水流浅浅可见底,我竟不知我家伯伯会不会凫水。
事后我特意在李大哥家多留了两日,只希望我伯伯可以来寻我。然直到霍云昇的走狗上门,我仍未得见我伯伯踪迹。
数年之后,我见着伯伯旧物,若他还活着,断不会允许此物离身。所以...”她惭愧道:“李大哥,我与你说过的。
当日之事,虽由我而起,然我无心置你父母于横死惨祸。我以为,我离去之后,村子里不过寻常百姓,朝廷的人不至于乱杀无辜。未料得....”
李敬思脸上阴晴不定,薛凌轻道:“未料得,他们追杀我,本就是件见不得光的事儿。
既然如此,又怎会,走漏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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