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苇促狭问道:“他?是谁?你弟弟,还是北凉王?”
慕容梧竹满脸通红,低头揉捏着衣角。
裴南苇看着她,没来由生出一些羡慕。女子在年轻时候能娇羞便娇羞。上了岁数,就要面目可憎了。
慕容梧竹生怕还要被取笑,找了个借口离开。裴南苇也未起身相送,她的小宅子属于临湖填水而造,这才可以四面环苇,盛夏时分,芦苇青绿,几对野生鸳鸯交颈浮游。她走出屋子,屋外没有铺就石板,尽是泥地,她脱去鞋袜拎在手上,走在好似与世隔绝的芦苇丛中,轻轻抬头北望。
给王府解围的是仅率几十骑紧急赶回的袁左宗,对于这位北凉王义子,黄蛮儿还算认他。外人也不知袁左宗说了什么,小王爷立即安静下来,几十精骑来不及用膳,就出府出城,一路马不停蹄,来到武当山山脚,徐龙象一路赤足狂奔,速度犹有胜出奔马。上一次世子殿下来武当,只有老掌教王重楼下山迎客,今日玄武当兴四字牌坊下,也只站着一个道袍素朴的年轻人,袁左宗与这名李姓道士点过头,下马站定。黄蛮儿兴许是在龙虎山跟小道观呆久了,跟老天师朝夕相处,对道人并不反感,反觉亲近,安静登山,到了小莲花峰峰顶,道士李玉斧就不再靠近龟驼碑,黑衣少年和通体漆黑的巨虎一同来到崖畔。
此地,一袭红衣飞升。
此地,洪洗象自行兵解,与天地扬言要再证道三百年。既然这位不到三十便成地仙的道士是吕祖转世,更是齐玄帧转世,那谶语上的真武大帝,显然另有其人。在斩魔台久染道法的齐真人座下黑虎,性子暴躁,到了这里异常温驯,趴在地上,别忘了洪洗象既是吕祖转世,也是那齐玄帧转世修行,洪洗象本就是黑虎的旧主人,黑虎通灵,自拥神通,竟然摇头晃脑呜咽起来。李玉斧站在远处,见到这一幕,也是伤感,对他而言,小师叔是当之无愧的神仙人物,风采卓绝,李玉斧尊敬师父,却崇拜小师叔。洪掌教若是不要飞升,与那红衣女子结成神仙眷侣在世修行该有多好啊。
突然,徐龙象双手握拳,仰天哀嚎。
黑虎亦是嘶吼。
地动山摇。
随着徐龙象的宣泄,气机如天外飞石砸在湖心,汹涌四散,上山没几年的新任小师叔李玉斧如小舟浮沧海,摇摇晃晃,偏偏不倒不覆。
迎上山,又送下山,李玉斧望着一人一虎跟随铁骑远去,叹了口气。弟弟就已是这般霸道,想必那位连掌教师叔都没办法降伏的世子殿下,是真如传言的无法无天了,以后知晓他要上山,看来得找个借口不见才行。李玉斧本身并不知道洪洗象兵解之前,留有“武当当兴,当兴在玉斧”的九字遗言,他师父俞兴瑞在东海捡了他这么个渔民孤儿做徒弟,虽然寄予重托,却也不做拔苗助长的蠢事,再者武当山几百年来一脉相承,最是喜欢自然而然。李玉斧近年来除了跟随师伯们修道,晨暮两次在主峰宫前广场领着打拳,还要负责喂养青牛,打理瀑布那边的菜圃,连掌教师叔至交好友齐仙侠的僻静竹庐,也一并交由他清扫,每日往还在几座山峰,光是路程就有五六十里山路,途径道观就有六座,许多做完功课的小道童就喜欢守株待兔,帮着给小师叔牵牛放牛,只为了听小师叔说些山下的人和事。佛门依法不依人,道教修道修自然,李玉斧没去过压了武当山数百年的道教祖庭龙虎山,也只觉得掌教小师叔舍不得下山是有道理的,这儿人人相亲,风光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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