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无外人,跪地的宋谷沉声道:“拂水社二等房宋谷,冒死有事禀告殿下。”
帘子没有丝毫动静。
宋谷一咬牙,“柴扉院一事,宋谷有违既定谋划,有错在先,宋谷不敢否认。只是其中缘由,恳请殿下听卑职解释。柴扉院谍子在拂水社二等房记录在册的蝗蝻,有南朝姑塞州女子花魁王焕如,有昆州人氏女子小鸨瞿若,有姑塞州数位帮派弟子渗透柴扉院成为护院。卑职当时以为洪书文既然能够临时参与拂水社机要军务,想来本事不差,由他去针对瞿若,远比三等鹰士任山雨更有把握……”
一个冷漠嗓音透出窗帘:“走。”
宋谷如遭雷击,双手按入地面,虽说刻意压抑声调,仍是难掩凄凉道:“殿下!此次行事,绝非宋谷有意懈怠!”
徐偃兵哪里会理睬一头仅是拂水社二等房豢养的游隼,驾车前行。
洪书文双手拉缰,高坐马背,身体懒洋洋后仰,转头冷冷瞥了眼宋谷。
临近黄昏,随着马车临近,陵州州城的青黑城墙愈发高耸,穿过墙道时,马上要过年,竟是挂了满壁的大红灯笼,早早点亮,其实不光是此处,州城许多临街高枝几乎在一夜之间就给挂满,无法想象,这竟然是经略使李功德的大手笔,据说各座衙门的胥吏杂役都怨声载道,都在腹诽都当上经略使了,还跟一个四面楚歌的陵州将军溜须拍马,不过城内百姓出门,倒是脸上都多了几分喜气。徐凤年让马车在一处十字路口的喧嚣闹市停下,挑了座酒楼,说是大伙儿在外头吃顿晚饭,酒楼人满为患,一行人好不容易在一楼等到相邻两张空桌,徐凤年让洪书文去柜台那边挑选刻有菜名的竹签。才落座,就有嘈杂声音响起,呼延观音循着声响望去,是个尖嘴猴腮的年轻男子,她也就不再多看。反而是徐凤年转过身坐在长凳上,笑眯眯看去。
那瘦猴儿一条腿搁在凳子上,一边剔牙一边嚷嚷道:“我要是北凉世子,有大将军这么一个爹,嘿,练武的话,反正有听潮阁这么大一个堆满秘笈的武库,又有高手无数,早就练成绝世神功了,不说天下前三甲,轻轻松松天下前十总是跑不掉的。带兵的话,随便带上十几万铁骑,咱也不吹牛,说什么一口气把北蛮子杀光,北莽南朝姑塞龙腰那几个州还不早就寸草不生了?”
马上就有旁人凑热闹和泼冷水,“真的假的,我可记得凉莽边境上好像有三四十万的兵蛮子,那也不是纸糊的,亏得只有我们北凉才拦得住,而且北莽还有拓拔菩萨这个军神,南朝覆灭也没啥意义,只要拓拔菩萨没,可这家伙打仗猛,万一他杀红了眼,不顾性命也要你的脑袋,咋办?这位可是天底下只输给武帝城王老怪的家伙,百万大军中取上将首级,可不就是探囊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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