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拿剑的农夫勉强挡住了自己的敌人,那是他的父亲。
同样沉默寡言的父亲年轻时受领主招募当过两年民兵,参与过讨伐蜥蜴人的战斗,还受到过领主的嘉奖。
但毕竟是很久远的记忆了,适应了锄头的手肯定用不好杀人的剑,面对出手狠辣的敌人,父亲全无还手之力,身上已经有了几处伤口,随时都有可能被敌人杀死。
“快跑!”
少年使劲挣脱母亲颤抖的手,将她推到奔逃的人群中,转过身取下挂在肩上的短弓,从箭囊里抽出了一支木箭搭在弦上。
开弓,瞄准,放箭。
木箭离弦的刹那他就知道可以射中目标,没有任何理由,纯粹就是一种直觉。
因为学东西比别的孩子慢,因为木讷的性格,他从来不会烦躁和沮丧,如果有什么事情学不会,做不好,他只会一遍又一遍地反复练习。
这套射箭的动作他做过太多次了,每次只要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就一定会射中目标。
侵略者的嘴角露出轻蔑的冷笑,他面前的农夫虽然掌握了一些剑术,但太过生疏,全凭一股热血在拼斗,随便一个假动作就让对手亮出了自己的胸膛。
下一刻,他的利剑就能让对手的热血冷却下来。
嗖!
一支突然冒出来的冷箭射中了他的面门,冷笑变成了一声短促的惨叫。
短弓的威力非常有限,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很难对精锐的士兵造成威胁,即使中箭,皮甲也能起到很好的防护作用,但这一箭却正好射中了没有任何防护的脸颊。
这不是致命的创伤,但因剧痛而慌乱的瞬间,对手趁机砍断了他的脖子。
少年松了一口气,呼出的这口气似乎将他的冷静和幸运也带走了。
第二箭射偏了,箭头擦着一个格勒西亚士兵的肩膀飞过去。
虽然是虚惊一场,但那个士兵慌张躲闪的姿势却十分狼狈,这让他有些恼怒。
他砍倒身前一个拿着斧头的农夫,向少年冲了过来,并轻易用长剑挡开少年射出的第三箭,咧嘴露出残忍的笑容。
少年本能地转身往后跑,转身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莉莉正一脸茫然地倒下,被贯穿的前胸和后背都有鲜血涌出来,接着,那把长剑又刺入了另一个女人的后背。
那个背影他无比熟悉,那是他的母亲,那个总是用最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的母亲。
悲伤,愤怒和绝望达到了顶点,脑子里反倒变得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杀死那个人!
他射出了第四箭,那种能射中目标的感觉又出现了。
三十多步的距离,短弓也会具有很强的杀伤力,当那个人感觉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没有躲避的时间,只能看着锋利的箭头刺穿自己的脖子。
虽然没有贯穿,但击碎了颈椎。
这样就够了。
身后有破风声传来,少年转过身去,那个追击他的格勒西亚士兵已经暴怒如狂地冲到了面前。
眼前一道寒光闪过,利刃划开骨肉,鲜血喷涌而出,腹腔中感到一阵空虚,他知道是内脏滑出来了,但他并不恐惧,心里只有无穷的愤怒和绝望。
一截剑锋从士兵胸口冒出来,老旧的剑身磨损得很厉害,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父亲的剑。
然后,少年看到了父亲绝望的脸。
即使那个士兵反手将长剑刺进他的胸口,他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就那样带着绝望和敌人一起倒下。
我要杀了你们!杀光你们这些侵略者!
少年在心里呐喊着,弓依然还握在手里,可悲的是连动弹一下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熟悉的人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中。
杀戮很快就结束了,侵略者一边搜刮财物,一边补刀。
这时从另一条路上来了一群逃难的人,二十来个拿着武器的农夫叫喊着跑过来,而冲在最前面的却是两个半兽人,格外显眼。
在意识消散之前,少年带着强烈的不甘,心中唯一的执念就是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