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家如今情况,李菡纵然是妙龄之时,也不过嫁个中等人家,针线活自是少不了。而她如今进宫做了女官,将来等到二十五岁时再出宫,年纪已大,恐怕所嫁人家还要再次一等,那时若是不擅针线,只怕在婆家就不好做人了。
皇帝的眉头皱得更紧,半晌才缓缓道:“你有救驾之功,将来朕自会给你指一门婚事。”皇帝指婚,自然不会是什么小门小户的人家,且又有谁敢挑剔皇帝指下的儿媳?
李菡微笑道:“奴婢谢陛下圣恩。不过奴婢不愿勉强,还是随缘也罢。”
“不必说了,朕自有主张。”皇帝摆了摆手,不欲在这件事上多说。若依他的意思,倒是想将李菡留在宫中做个妃嫔,但李菡屡次婉言明志,都是不肯留在宫中。皇帝不愿做些自贬身份之事,自然也就不愿强求。
他既定下此事,李菡便不再多说,只道:“陛下今日出去久了,还是尽快歇息罢。”
“你也不问朕去了何处?”皇帝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朕去了齐家——对了,平南侯也在,朕记得你与他有师兄妹之情不是?若不然,朕将你指给他做个正经二房如何?再给你一道四品诰命,你在周家也就能立足了。”
李菡面色一变,直直地跪了下来:“陛下,奴婢曾说过,与平南侯只有当初师兄妹之谊,并无私情。平南侯夫妇和睦,奴婢一则不愿间人夫妇,二则更不愿为妾!宁可老死宫中,亦不敢奉旨。”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你果然不愧是李檀之女,平南侯也不愧是李檀的学生,当真是都敢直言哪!唔,你不愿间人夫妇,他不肯以一己之私戕害军士,李檀倒是教导得好女儿,好学生。你起来罢。”
李菡已经提到喉咙口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站起身来,只觉得眼中酸胀,喉头酸苦。倘若父亲没有身亡于天牢之中,自己如今说不定已经与周鸿成亲了,可如今——周鸿已经遥不可及,亦是她不肯不能再去追及的,那她的未来又在哪里呢?
皇帝说完这些话,似乎也有些疲累:“伺候朕歇下罢。”
寝殿之中早已经布置下暖被香薰,皇帝躺在床上,忽然道:“可知道朕在齐家听到了什么?”
“奴婢不知。”李菡在值夜的小榻上坐下,“陛下若是愿说,奴婢洗耳恭听。”
“陆镇他杀民冒功,竟是真的。”皇帝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朕不长于武功,终自觉为憾事,故而见他能领兵,格外器重,谁知道,他竟是这样辜负朕的信任。倒是齐卿,心存厚道,明知道朕若立晋王为太子于他有利,却还能劝朕缓缓为之,希图他们兄弟各安其分,不致一时糊涂做出什么错事来……品质之高下,一目了然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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