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正是冬去春来的时节。暖阳普照,大地复苏。
江清流在一片新绿之中策马疾归。在与青衣楼楼主交割任务的时候,突然一行人找到了他。江清流一怔,迎面一人白眉白发,她拄杖走近,头上玲珑双蝶轻轻振翅,威严却也显出龙钟老态。
江清流止步躬身:“太奶奶,您如何来了?”
来的正是江家族长夫人周氏。她身后跟着的,不仅是江家的长老宗亲,更有八大门派颇有名望的广成子道长、元亮大师、蜀中大侠铁笔判官等人。
周氏目光沉静如水,然容面却隐现憔悴:“昨日,我与你堂叔江凌犀在江家发现一间密室。于其中搜出几封书信,本来家丑不可外扬,但滋事体大,老身不得已请诸位作个见证。”
江清流目光微凝,就见周氏从怀里掏出一封陈旧的书信。书信展开之时,她双手竟有一丝颤抖,久不能言。元亮大师见状,不由上前接过书信,一看之下,面色大变。
随即信件被多人传阅,江清流一时无解,只得也上前。
“……兹立盟约,彻查寒音谷灭门一事,而行以五曜心经相易,背约天诛……”
“这……”广成子道长也是一脸惊骇,“这是江族长同薄野景行订立的契文?!”
江清流倒吸了一口凉气,周氏仍然面色严肃:“不止如此,密室里还有五曜心经的修习邪术……家夫犯下如此滔天之过,老身虽一介妇人,也知这天理二字,如今既已知晓,定不能容。”
江清流手心里全是汗:“他如今在何处?”
他乃沉碧山庄庄主,整个山庄从小便了若指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什么密室?江隐天为人之精细,别人不知,他如何还能不知?这样一个人,岂会愚蠢到跟薄野景行订立什么白纸黑字的契文,留下来日曝于人前的隐患?!
周氏的声音沙哑而苍老:“他……前日得知薄野景行的行踪,前往……灭口了。”
说出这两个字,她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身后的侍女立刻扶住了她。
江清流再不言语,狂奔而出。其余人顿时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周氏深深吸气,又恢复了镇静:“还有关于前家主少桑之死,密室中也有邪方记载。根据如今的证据看来,清流与薄野景行之间的牵扯,竟是因此人妄图独霸江家职权而加诸陷害……也请诸位佐证……”
骏马长嘶,江清流在风中策马飞驰。芳草溢香,春光和暖。他的心却是冷的。当年燕荡山武林正道与薄野景行的一场决战,纵然江少桑有意夸大,但这老贼又岂是浪得虚名之辈?江隐天仅凭一己之力,谈何灭口?
山间小路崎岖依旧,他尚未走近,就看见未熄的烟雾。小院已被燃成灰烬,焦木支离。
废墟旁边,有人正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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