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你耳目倒灵。”白昙认出了此人,眼底泛起冷意。
这夜叉也是巫阎浮的徒弟,不过已出了师,曾与他关系暧昧。巫阎浮在世时,这人常对他暗中使坏,尤其是巫阎浮闭关三年间,这人更是变本加厉,有一次害他掉进冰洞,昏迷了半个月,差点一命呜呼。
本就想寻个理由解决此人,谁料想他竟主动送上门来。
他盘腿坐正,皮笑肉不笑的,“难道你有合适的人选?”
夜叉走到座前,拜倒下去:“如能成为“明妃”,属下三生有幸。”
“哦?旁人都是避之不及,你倒主动送上门?”白昙挑起眉梢,捏住青年下巴,看着那水色潋滟的一双眼,朝他吹了口气,“你如今已身为坛主,大有可为,用你做练功的炉鼎……岂不浪费?”
“属下愿为教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夜叉抬起头来,手攥住他的一边脚踝,低头亲吻足背,以表忠心。
白昙捏住他的手腕,将他扶起时探到脉搏,只觉烫如一团炭火,脉象紊乱,犹比他走火入魔时更甚,心下了然,这夜叉所修功法便是浮屠教秘法《地藏十轮经》里的《黑水经》,若是与这人双修,他不被他反噬了才怪。无非是觊觎血舍利,不安好心。哼,当他是个小孩儿一般傻么?
鞠躬尽瘁?别有居心才对。
白昙嘴不说,却已心生杀意,一手结了咒印。
说时迟,那时快,一股黑烟从夜叉身上涌来,他早有防备,脚尖一点莲座,展开双臂向后避跃。
那夜叉见一击不中,立时凶相毕露,一扭头,长辫犹如毒蟒向他袭来,竟是一副要与他同归于尽的架势,离无障见状,立时出手来助,白昙却出手如电,一只手已擒住那长辫,另一手五指成爪,就朝夜叉天灵盖袭下。
夜叉一声尖叫,伏倒在地,满头鲜血,颅骨已然碎裂。
坛下一片哗然,众人无不心生震骇,要知夜叉已身为坛主,却被白昙一击击败,白昙吞噬血舍利后功力之高,不言而喻。
白昙坐回宝座,垂下眼皮:“本座才刚刚出关,便有人等不及要来试试我的功力,真是妙极。”他又倾下|身,嗜血的红唇微启,似两片薄刃,“明知没有胜算,却还要自寻死路,你这是何必?”
夜叉奄奄一息,双手蜷起,长发蜿蜒散乱,形如鬼魅的向他爬来:“师尊……师尊……你杀了师尊,我自要……为他复仇!”
白昙瞳孔微微一缩,他心知此人强弩之末,便也不惧不躲,站定在原地,轻吐内力,蔓延上莲座的发丝就如被火灼了般焦枯萎缩起来。
夜叉顶着炽热气流,勉力仰起头来,满脸鲜血,双目竟淌下两行血泪,瞪着他目呲|欲|裂。
“师尊这般宠你,你为何要恩将仇报?而我,连求他看我一眼也……”
“宠我?”白昙像被一根无形的刺扎了一下,一脚将夜叉踹开还不够,只觉受了奇耻大辱,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忙闭目运气。
往日旧忆一幕一幕的涌上来,压也压不住。
巫阎浮悠悠抬起眼皮,朝座上少年看去。
因为个子小,坐在莲花座上脚还挨不着地,露在衣摆外面,如不是穿了鹿皮软靴,便能看见那纤细脚踝上因长年戴着镣铐而留下的疤痕。
杀了他,当上教主,自以为便无法无天,能肆意妄为了么?
极淡的眼眸促狭地眯起。
哈,镣铐不在了,痕迹却仍在。
一生……到死,都无法抹去。是他的娃娃,就一辈子是他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