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命苦,爹娘早逝,跟着叔叔婶婶长大。十三岁刚过,就被他们许给了何家。说是许的,其实跟卖的也差不多了。我那个丈夫,足足比我大了二十岁,是个死了婆娘的穷鬼。他买下我,只用了一笼包子钱。我知道,叔叔婶婶肯将我养到十三岁,已经是有情有义了。既许了何家,不管老何如何,我都得硬着头皮将日子过下去。
我到何家的第二年,生下了我的儿子何升。何升不满周岁,老何就染了病,家中穷的叮当响,连个买药的钱都拿不出来,我们母子两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病死在家里头。老何死了,按说得买口薄棺将他给葬了。可这买薄棺也得需要钱,而这些年,足够养活我儿子小半年的。我咬咬牙,狠狠心,用一卷破席子将老何卷了,独自一人背他到河边,将他扔到了河里去。”
“扔到河里去?人死了,不是应该入土为安的吗?”李二兴诧异的问。
“富贵人家,自是要入土为安的。可咱们是穷人家,少吃没喝不说,连块能埋人的土地都没有。没有土地,又怎么让他入土为安。邺城外倒是有处乱葬岗,可将人丢在那里,风吹雨打不说,还得被野狗啃食的胳膊腿都齐全不了。我自小在河边长大,见过那些淹死的人,就算是被小鱼给啃了,好歹还能留具全尸。再说,那河里宽敞,比着乱葬岗也干净。我寻思着,葬在水里,总比丢在乱葬岗里强些,至少逢年过节的,我也知道该去哪里祭拜他。”
何婆婆说着,叹了口气。
“话,虽是这么说的,可当时做着那是真的难啊。将他放进水里的时候,我是哭着的。既哭他,也哭我自己。我说,让他别怨恨我,让他去了那边儿也保佑保佑我们的孩子何升,等将来孩子长大了,让他也操操心,给孩子寻个合适的姑娘,成个家,给他们老何家留个根儿。”
“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而且过去了这么多年,何婆婆你也不用自责了。”
“不是自责,是觉得自己没本事。”何婆婆拢了拢手,继续道:“日子很难,真的很难,可到底还是一天天的过去了。何升长大了。我这个儿子,虽然不善言辞,却是十分踏实孝顺。十六七岁就在河上给人做船工,早出晚归,从未叫过苦,说过累。孩子是好孩子,可家里条件不好,几次三番的请人去说媒,媒婆都不愿意往咱们这门里进。”
“何婆婆,说正事儿,说你儿媳妇的事儿。”
“那年,河上发水,冲倒了不少临河的房屋,也冲走了不少的人。我家何升心善,就在河面上帮着救人,打捞东西,有时候也会帮着打捞打捞尸体。我那儿媳妇就是被我儿子给打捞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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