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则将此理解为,姑娘大了,要出去找相公了。
走出镇子的想法一成型,心便野了,心野了,人便不安于室了,我开始堂而皇之的不做劳务,不学解剖,整日无所事事,和街边的乞丐为伍。
我告诉姓阮的乞丐,我可能会是一个名人。
阿阮笑笑,问我知道什么是名人么,我说就是受到万众瞩目的人。
阿阮又问我凭什么这么以为,我告诉他,我梦到了一个看上去像是身价过亿的帅哥,还答应要替他办一件事,能替这样的人办事,我多半也不会是小人物。
阿阮皱着眉,打量了我许久,道:“他凭什么认为你能替他办事?你替他办完事后,他怎么报答你?”
我说:“娶我,他会娶我。”
他指出问题:“你们这是买卖婚姻。”
我说:“婚姻不就是买卖么,隔壁镇的老王娶走了咱们镇的苗姑娘,苗姑娘的老爹捧着五十两银子乐的合不拢嘴,根本没看到苗姑娘脸上的眼泪。”
阿阮良久不语,在我终于决定回家的时候,他才一脸恍惚喃喃道:“其实买卖的婚姻也有幸福的。”
在我准备离开镇子的前一天,我向师父辞行,师父只说了一句话:“如果你的梦是真的,我不会阻止你寻找真理的路。但我要提醒你,女人替男人办的事,多半是办另一个男人的事。”
这句话的逻辑太过缜密,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失眠了一夜表示不得其解的程度。
翌日,我最后一次去见师父,不想真成了最后一次。
师父暴毙在屋内,房门和窗户紧闭,房顶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这是一个密室杀人案,且据阿阮的密报说,镇上的青天大老爷认为我是唯一一个疑犯,于是派了衙役欲将我捉拿归案。
在这个战火纷飞横尸遍野的年代,活着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这半年里,我和师父收的尸体都是死于战祸的,还有部分是死于饥荒。
不曾想,师父是我第一次独立作业的对象。
我来不及悲伤,简单检验了师父的死因,并在衙役赶来前和阿阮一起离开了镇子。
我们急匆匆奔跑在国道上,不见一辆经过的马车,于是我们一同认为应该趁四下无人时聊些不适合人听的内容。
我问:“衙役是怎么知道我师父被杀了。”
阿阮淡淡道:“有人报了案,说你杀人劫财。”
我又问:“你是怎么知道衙役要抓我的。”
他说:“我有内线,就是那个师爷。”
我再三问:“那为什么你要乞讨?”
他说:“因为我也是那个师爷的内线。”
由此可见,间谍都是双向的。
我告诉阿阮,师父死的很惨,一剑毙命在喉咙上,但在他死前,他的四肢经脉都被挑断了,手法很快。没有留下任何犯罪证据,只有师父身上的遗物,三十两银子,所以这不是劫杀,也不会是仇杀,因为一个只和尸体打交道的人,我想不出他会得罪谁。在师父身上,还有一本名册,记录了他验过的所有尸体的来历和遗物,没有来历的便写了“身世成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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